7z小说网 >> 武侠修真 >> 剑傲武林(书号:28980

正文 剑傲武林第6部分阅读

作者:未知
    自与烈火神君一战以后,岳腾生理上就大起变化,他总觉自己任督二脉,薄如蝉翼,似通非通,而且浑身内力充沛,似有向外膨胀之势。m4xs.com

    这种感觉使他异常怀疑,他不相信这就是任督二脉,即将贯通之兆。

    其实,他哪里知道,那次与烈火神君一战,他的本身内力早已用竭,后来全凭一种难得使出的潜力在支持残局,所以那次他汗出如浆,浑身衣裤湿透,而又喘气如牛,但始终都人未倒下。

    要知一个练武之人,一旦激发天赋潜力,那么对原有功力,无形中增加不少,所以,那一战,他虽然吃了不少苦头,但其身受之益,亦非小可,不过他自己缺乏经验不曾察觉罢了。

    他虽不相信这就是任督二脉即将贯通这兆,但本身的感应,却又令他毋容怀疑。

    须知天下习武之人太多太多,但真能攻通任督二脉者,却少之又少,因为任督二脉一通以一,本身内力即可生生不息,持久耐战,源源不绝。

    所以攻通任督二脉,乃是任何一位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。

    是故,岳腾很希望将任督二脉早点攻通,近几天来,只要一有空余时间,就坐地行动,细心苦练,企图于其次行动之中,而将此二脉冲破。

    可是,每次他都失望了,这任督二脉之处,虽然感到只是薄如蝉翼,但凭自己如何努力,仍是冲它不破。

    他虽未攻通任督二脉,但这些次的运功苦练,对他功力自是大为精进,所以,他总觉得浑身内力膨胀,似又有无法发泄之苦。

    他急切希望于最近两天内,能与无影童子或紫面如来狭路相逢,而好好打上一架,过次足瘾。

    其实,他并是好于打架之人,而是由于本身内力膨胀,极需狠狠用力发泄一番。

    虽然消息越来越紧,但消息终归只是消息而已,无影童子与紫面如来,连影也没见到一个。

    这种只闻雷声,不见雨点的沉闷气氛,真不是味儿。

    一日,三人已来到鄂东的黄梅县境,快入安徽了。

    此时正值四月中旬,天气渐渐热了起来,三人落店以后,即至街头纳凉,晚风徐徐,倒也甚为惬意。

    正在三人谈笑之际,忽见两条人影,由三人左侧十丈远处,疾如飞鸟,直向正北奔去,幌闪之间,已窜入林中不见。

    那两人身形虽快,但在这皓月之下,三个都曾看见。

    岳腾心中一动,咦了一声,道:“这两人莫非就是无影童子与紫面如来,我们快追……”

    顺手一带,已将黄琦拉着就跑,随影追去。

    几个起落,已近林边,身法之快,真叫人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二人刚到林边,就听到掌风呼呼,以及喝吼之声,不绝于耳,于是两人悄悄掩入林去,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,凝目望去,但见前面空地上有四个人影,在兔起鹘落,打得风旋云转,雄风气势,煞是惊人。

    定眼一看,一边是两个灰衣老者,一边则是一位白袍青年,和一个黄衣大汉,四人分成两组,正在竭力厮拼。

    那两个灰衣老者,都在五十开外,看样子似是同胞兄弟,脸型相像,只不过一个胡须较长,一个嘴边有痣。

    对方那个黄衣大汉,亦有四十出头,与那个脸边有痣的灰衣老者,打了个势均力敌,旗鼓相当。

    这四人当中,只有那位白袍青年,纣只三十左右,而且生得气宇不凡,甚为英俊,与对方那个胡须较长的灰衣老者,也打了个斤两悉敌,锱铢并较。

    岳腾从那白袍青年,和黄衣大汉,胸前锈有龙纹的衣服上判断,就知两人乃是天龙教中香主或堂主身份之人。

    岳腾虽不知道那个灰衣老者是谁,但见他俩亦非弱手,看来这四个人短时间内,无法分出胜负。

    两傍侧望去,见还有个身佩长剑的红衣大汉,与一个手执铁笔的青衣中年人,在傍凝神观战。

    由于这两人胸前衣服,也绣有龙纹,不用猜,那必然也是天龙教中之人。

    此时场中两人,都是在以外五门的硬功,实施掌掌硬接,招招硬拼,直震得四周树摇,枝折,叶落,而且沙飞石溅,暴起一天尘雾,这种气势,就连岳腾见后,也不禁暗暗点头,这当儿,忽听黄琦在耳边悄声说道:

    “我想起来了,岳兄,那两个灰衣老者,就是鄂东二霸,年长的叫锦狒狒郑威远,生有黑痣的是黄梅一豹郑雄飞,你看他俩长相,是否一个像狒狒,一个像豹?”

    黄琦却又继续说道:“那个白袍青年,是天龙教白龙坛的香主,名叫震江湖常一鸣,那个黄衣大汉,则是黄龙坛香主名叫开山掌赵威。”

    略顿,又道:“至于那掠阵的两人,背剑的那个,是郑州分堂堂主,飞龙剑冉子清,那个拿笔的家伙,则是青龙坛下的香主,名叫追魂判孙斌,看来鄂东两霸今夜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讲完,忽闻风声讽然,人影一幌,突从林中奔出三个人来。

    这三人一来,就并肩而立,岳腾注目望去,只见中间那人,是个面目清秀,年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。

    左右二人,则是双掌追魂唐坤,与皓首苍猿庞公毅。

    岳腾正在猜疑那少年是何身份,忽见那少年侧过头去,对双掌追魂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接着,就听唐坤高声喊道:“常香主,赵香主,暂请住手,快来听令。”

    场中本来打得甚是紧张,激烈,但经双掌追魂这么一喊,震江湖常一鸣,开山掌赵威两人,立刻跳出圈外,又会同冉子清,和孙斌二人,即向唐坤那里奔去。

    这时鄂东二霸觉得奇怪,也向天龙教人茫然望去。

    只见那红衣少年,忽从怀中摸一面小小令旗,迎风一展,震江湖等人就立刻止步,垂首而立。

    唐坤与庞人毅两人,也向后退了一步,恭立两侧。

    岳腾正在纳闷,却听那少年举旗高声道:“奉总坛大坛主令谕,凡本教门人,闻令以后,务必于三日以内,赶到安徽省舒城,听凭差遗无误。”

    震江湖等人,同声应道:“遵令!”方始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至此,岳腾与黄琦两人,方知那红衣少年,乃是传说中天龙教的传令童子韦光辉。

    以前,岳腾曾见该教乌龙坛坛主,黑水恶龙董武,对属下关东四恶的情形,已知天龙教纪律森严,就极敬佩,现在见到这种情形,愈觉得天龙教之所以如此势大,遍布全国,实非偶然。

    这时,双掌追魂唐坤,皓首苍猿庞公毅,震江湖常一鸣,开山掌赵威,飞龙剑冉子清,追魂判孙斌等人,正在一块儿谈笑叙旧。

    岳腾听他们谈话内容,大意思是说:目前那无影童子,与纯阳子两人,已在安徽舒城相晤,并扬言要在此一战之中,把天龙教人弄个全军覆没。

    赤龙坛坛主,虬髯苍龙鲍金城见对方来势汹汹,而已方人手又未到齐,故目前尚未正式出头,只是一面令人将无影童子,与纯阳子两人,暗中跟定。

    一面则遍传飞龙旗令,调集教中所有高手,聚集皖西,也准备在一举之下,而把两人生擒活捉了。

    目前双方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,剑拔弩张,大战一触即发,情势非常紧张。

    最后,又听双掌追魂,对众人说道:“希望各位以本教大事为重,火速赶往舒城听令,我等尚须至各处传令,就此告别。”

    双手一拱,三人已转身匆匆而去。

    震江湖常一鸣,回头对鄂东二霸道:“我等现有要事在身,不便奉陪,贤昆仲如有兴致,半月以后,我们再来此一决胜负。”

    不等鄂东二霸回答,四人同时身形一幌,疾奔而去。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,一提丹田真气,朗声说道:“好说,好说,不论何时何地,咱们兄弟决不含糊。”

    说话时神情极亢,而词意又极凌人,实足的一幅恶霸姿态,令人好不生厌。

    岳腾见这场热闹已经演完,就与黄琦两人,转身向林外走去,蓦闻身后有人沉声喝道:“何方小子,胆敢偷窥老夫兄弟与人对招……”

    话声未了,就觉有双手腕,搭在自己右肩之上。

    侧头一看,见是黄梅一豹郑雄飞,因他不知鄂东二霸竟是这等骄狂自大之人,丝毫不觉注意,是以怔神之间,就被别人一把抓住。

    岳腾微楞之下,身形猛扭,反臂一挣,喝道:“怎么?你们打得,我们难道就看不得么?”

    他这反臂一挣,原是本能的自然之举,并未使出什么真力,但就在他这一挣之下,不但已挣脱对方手腕,而且还把黄梅一豹带得几个踉跄,差点站立不稳。

    鄂东二霸顿时为之一怔,望着岳腾愕然出神。

    岳腾挣脱对方手腕以后,与黄琦两人仍然向林外走去,正走之间,忽听黄梅一豹又在身后喝道:“小子,站住!”人随声起,猛扑而来。

    这次,岳腾已注了些意,转身一看,见对方来势汹汹,直同惊鸿迅雷,亦沉声喝道:“你在讨死!”

    信手挥处,一股强劲潜力,直把郑雄飞从半空中,又震飞一丈多远,顿时嘴唇一张,吐了一大口鲜血,显然已经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幸得乃兄锦面狒狒郑威远双肩一幌,脚下微滑,伸手将乃弟接住,方免于摔毙。

    本来,岳腾这一掌,原只想把对方来势略阻,所以只是信手挥出,并未使出什么功力,哪知他自与烈火神君一战以后,又经近日运功苦炼,其功力大为精进,但他自己却不知道,故他这一掌挥出以后,连他自己也是一怔。

    一怔以后,又不禁有些悔意,正要向对方几句说话,却被黄琦拉着向林外走去,故又只得作罢。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,见乃弟与别人一照面间,就已负伤,心头大震,高声喝道:“小子,留下名来。”

    岳腾原来本有些悔意,自责不该把别人震伤,但经锦面狒狒这么一喝,蕴蓄于内心的一点悔,随又消散,于是停步转身,剑眉一剔星目含威,朗声笑道:“小爷姓岳名腾,你要怎地,贤昆仲如果有兴,半月以后,我们也不妨来此,一决胜负如何?”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,不禁暗吃一惊,想不到面前这小娃娃,就是伤毒龙、败七煞、劈金刚,方于最近崛起江湖的岳腾,所以一怔以后,又将岳腾仔细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但二霸在江湖上的名气不低,内心维怯,但又死要面子,所以一搓长须,从容说道:“好,咱们一言为定,半月以后再见。”

    抱起乃弟,腾身飞起,已跃到一株高树之上,只见长大的灰影一闪,已去得没有影儿,身法相当不弱。

    岳腾方知他今夜有意藏锋不露,与天龙教人相斗之时,尚未用出全力的哩。

    两人正等转身出林,忽闻头上有衣袂飘风之声,一个人影凌空疾降,来势颇为威猛。

    岳腾心知来人不凡,连忙引功提气,左手把黄琦往怀中一带,右臂一紧,横掌待发。

    来人嘻笑之声入耳,岳腾心知是谁,立刻又将功力散去,果然,来人现身以后,正是小老儿一涤生。

    一涤生落地以后,仍是诙趣不改的嘻笑道:“我和我那位老哥哥,是一根绳索上拴的两只蚱猛,我不能离开他,他也不能离开我,如今我那位老哥哥有难,我老儿怎不赶去相助,你娃娃就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接口笑道:“老前辈放心前去,晚辈随后就到。”

    忽见老儿一脸玩世之态,肃容说道:“现在我老儿要求你娃娃答应一件事,不知是否可以?”

    “好啊!”岳腾点头笑道:“你老人家请吩咐吧。”

    一涤生接口笑道:“那倒不敢,只不过在我老儿与你分别的这几天内,要求你娃娃千万要用功,随时注意小人的偷袭,我老人家言尽于此,你娃娃去细心体会好啦。”

    满脸极为诚恳之色,祈求着岳腾满意的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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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扇银书生黄琦,在老儿冷冷一睨之际,心头就猛然一跳,再听老儿话后,更是不寒而栗,赶心偏过头去。

    岳腾原以为老儿有什么重大之事,哪知竟是这等小事,先还认为他是在开自己的玩笑,但见老儿一脸诚恳之色,心知必有深意,当下慨然应道:“请老前辈放心,最近几天晚辈决不运功就是。”

    一涤生方恢复原有的不羁之态,笑道:“这样就好,我老儿可放心啦。www.83kxs.com”旋又改口说道:“小娃娃,我们就这么约定,我老人家是笨鸟先飞,就此去——也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话出口之时。人已幌身上树,而最后那个也字,已是因风传来,显然已经去了很远。

    直到一涤生走后,岳腾与黄琦两人,方走出林外。

    两人一路沉默,各想心事,最后岳腾茫然问道:“黄兄,一涤生老前辈,叫我最近几天不可运功,依你猜,他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黄琦被问得心头一阵猛跳,怔怔的注视岳腾,心说:不知这小子究竟是聪明还是傻,真是他妈的邪门。

    但见岳腾一脸茫然不解之色,心神方定的道:“以兄弟想来,他老人家定有深意,希望岳兄还是不要违背他老人家的嘱咐才好。”

    黄琦之所以这么说,是由于他明明知道,岳腾一定不会违背一涤生的意思,所以才落得讨好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此人心机之深沉,狡诈,简直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两人一入安徽境内,情势更见紧张,似乎连三岁幼童,也晓得双方决斗之事,是故人心惶惶,传言纷纷,若大一个江湖,也为之震颤不已。

    尤其近几天来,通往安徽舒城的各条路上,都有无数的劲装大汉,急急忙忙,向该城赶去,就连岳腾与黄琦两人,所走的这条山道上,亦时常有天龙教人,三五成群,急如星火的疾奔而过。

    岳腾深恐万一迟到一步,而铸成终生大错,所以马不停蹄向舒城赶去。

    黄琦真不愧是极为狡诈的伪善之人,他心知不论自己以任何理由,如想故意拖延时间,都会使岳腾心中起疑,所以,他反而时常催促岳腾从速就道,星夜急奔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岳腾更觉此人情义可感,值得深交,内心之中也就愈加敬佩。

    其实,他哪里知道,黄琦是借此以消耗他之体力,企图使他于精疾力竭之际,再去身临大敌。

    黄琦这一险恶毒计,当真阴狠得紧,致使岳腾后来几乎丧命在天龙教人的十绝阵中。

    唉!有友若斯,能不令人心忧?

    风声越来越紧,传说天龙教的人手,业已聚齐,于两日内即可能有所行动。

    就在这风声最为紧张之时,岳腾与黄琦两人,也已赶到距舒城仅十余里的张家集,暗想双方决斗之地,想必就在附近郊上,所以,两人就在张家集上落店。

    是日晚餐以后,两人便离店外出,去打听二老行踪。

    待至集口仰首一看,只见群山重叠,万峰回转,峦蜒岳峙,林海苍苍,隐现于暮色苍茫之中,原来此处正是横贯安徽境内,霍山山脉的西麓。

    岳腾一见到这霍山山脉,就不由想起师兄之言,据师兄说:六十年前,恩师老人家以一柄苍冥神剑,力敌天下英雄,连劈六十八位高手,方夺得武林至宝,能解奇毒的——万年黄精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不禁下意识的向怀中摸了一摸。

    巍巍名山,本就极易启发人们的雄心壮志,何况岳腾此时,脑海中早已幻起一幕,恩师当年力敌天下英雄时的英姿神貌,和力劈六十八位高手的雄风气势,致使他这颗少年心性,也被激得雄心倍长,豪情万丈,大有一效乃师当年之慨……

    转眼两人便已走入林中,时已暮色四垂,逐渐昏暗。

    幸喜这是五月初旬,夜色刚临,而一片明丽新月,早已高挂天际,迎人而笑,照得大地亦甚清朗。

    不过岳腾与黄琦两人,此时却是在苍天古木的浓荫之中,对此明月清辉,并未全部享到,两人正走之间,突闻两声暴喝,抬头一看,见两个长大灰影,自三丈以外的高树上,凌空猛扑而下。

    岳腾见其来势不凡,连忙将黄琦往背后一带,自己右腕一紧,凝功掌心,蓄势待发。

    只见面前身影一晃,来人已倏然现身,并喋喋笑道:

    “你小子果不失信,还比咱们兄弟早到一步。”

    此时岳腾方才看清两人身形,但他看清以后,又不禁惊得一怔,愕然退后一步,原来这两人,不但年龄,衣着,身材都是一样,就连高矮,肥瘦,面孔……无一不是完全相同,简直使人无法分出是两个人来。

    岳腾曾见过白柳山庄的孪生姊妹——金银双婢,却从没有见过这么相同的孪生兄弟,所以乍看之下,不禁一呆。

    但听别人话中之意,似与自己相约在此决斗可是,自己下山以来,从没见过这么两人,不禁被弄得莫名其妙,当下怔了一怔后,含笑问道:

    “在下与二位从未谋面,何曾有过相约?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讲完,对方左边那人,却接口狰笑道:

    “原来你小子竟是个缩头乌龟,既然晓得在人前要脸,那么也应该知道在背后认输,岂能这么说话不算数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岳腾大喝一声:“多说无益,有本领就尽管使出来好了,既然难免一战,本爷全部接着就是。”

    对方另外那人,狂笑一阵,道:“这还像话,大哥,咱们一齐上吧,速战速决,先把这小子放倒,免得二少主来到以后,又骂咱们无用。”

    人随声起,一晃之间,已欺至岳腾面前,两人都是同一动作,双臂一错,两掌力猛推而出。

    岳腾见两人出手不凡,恐怕伤了黄琦,所以带着黄琦身形一晃,一步“分少错影”,横让八尺,对方掌风,仅仅微掠衣襟。

    那二人见岳腾如此身法,均同时一怔,互望了一眼。

    但这二人的确亦非弱手,一怔以后,又欺身而上,两人又是同一动作,举臂一扬,呼呼两掌,遥空劈出。

    岳腾带着黄琦,又是一步“玄雾飞花”,闪身让过。

    那对孪生兄弟,见自己接连两招,都未伤到对方分毫,自是大为不服,所以同时大吼一身形一错,分两边抄来,一左一右,把岳腾夹在中间。

    同时四臂齐扬,都用足全身功力,奋力推出。

    就在两侧掌力将要袭到的刹那之际,岳腾却一声冷笑,带着黄琦旋身一转,一步“虚空设幻”,就已从二贼的掌风之中,脱身而出。

    他这步“虚空设幻”,乃是遁影九式身法中的精妙步法之一,确是快到极点,妙到毫巅,简直已到了人去幻存的至高境界。

    蓦闻一声巨响,风波力浪,汹涌四散,震得叶落鸟飞,尘沙飞扬,同时在这巨响身中,这夹杂着两声闷哼。

    原来那兄弟二人,形成相互对掌硬拼,各被震得几个踉跄,连退数步,嗨!连功力两人都是无分轩轻。

    二贼拿椿站住以后,见岳腾与黄琦两人,仍然无恙站立于旁,而且面含冷笑,两人都不由同时一楞,暗道:这真是他妈的邪门,莫非当真有鬼?

    二贼一阵楞怔以后,左边那人陡的跨前一步,喝道:

    “有种!你小子就与老夫兄弟对拆几招,别再如此躲躲藏藏,算那门子英雄好汉。”

    岳腾剑眉一挑,冷笑一声道:“好!只要你两接下本爷三招,就算……”

    话声未了,忽见二贼又猛扑而来,连忙右臂一紧,呼的一掌,闪电劈出。

    接着,欺身而上,左手衣袖边拂两拂。

    岳腾这掌劈出,正好与二贼发来的掌力相碰,裴然声中,二人被震得踉踉跄跄,连连后退。

    两贼正在连退之际,又觉得有几缕劲力,向自己深身大穴,疾刺而来,这一感觉,不由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,顿时惊骇不已,幸得两贼经验丰富,机智不弱,乘那踉跄之际,就地一滚,方免于难。

    岳腾见二贼滚出三丈开外,又爬了起来,刚只举步跨前,忽闻二贼同时喊出一声:“风紧!”已经隐入林中不见。

    直待二贼去后,见黄琦像发疯了一般,在哪里左闪右跳,累得浑身是汗,犹自不歇,致使岳腾看得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仔细一瞧,方知他是在练习自己刚才带着他,闪避的那三种步法,不由点头暗道:此人倒是虚心得很。

    岳腾因见他对“分光错影”,“玄雾飞花”,这两种步法,还勉强像样,但对那步“虚空设幻”,却就差得太远,故走了过去,微笑说道:“这步‘虚空设幻’的确难练,兄弟曾化了数月时间,方始练成,不过,这身法的玄奥之处,就在这旋身一转,如果能将这一转学会,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他一面说,一面示范,黄琦因是偷学别人之技,先还有些略现愧色,好在此人面皮虽白,但也甚厚,故后来反而虚心受教,岳腾更是热心讲解,演练,指正……

    直有半个时辰,黄琦已略有心得,两人方才停止。

    最后,岳腾肃容说道:“还请黄兄多多注意,兄弟师门这种身法,最重要的是在捏准时间和部位,如果万一不慎,就会弄巧成拙,反受其害,所以要勤加练习,一定要相当熟念以后,对敌时方可应用,否则……”

    黄琦连连点头,接口笑道:“兄弟谨记岳兄教诲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,哪里,”岳腾笑道:“只要黄兄有此兴趣,兄弟以后定将其余六步一并教你,不过以后的身法,愈加难学就是。”

    岳腾无限感激的道:“岳兄对兄弟真是义重情浓,叫兄弟如何感激才好。”

    看样子他这种感激,倒是相当具有诚意,莫非此人心回意转,变好了不成,不过,此人素来城府极深,虽是旁观者清,亦难看出此人真正意图。

    岳腾更是无知,只有摇头笑道:“黄兄快别这么说,你我既是知己,彼此切磋,乃是当然之事。”

    黄琦将这三种步法学会以后,真是受益无穷,后来曾在北堡,东屿两派门人面前,大出风头,享尽荣光。

    两人边谈边走,又过了一座山头,时已初更将尽,二更稍头,东方明月,更加清丽,四周除了夜风习习以外,再无任何声息。

    两人正走之间,耳际间忽然响起一缕狞笑之声。

    这笑声极低极微,却又清晰可闻,其声悠长,宛如游丝飘浮,又似山涧呜咽,慑人心神。

    尤其,乍听之下,这笑声像是就在面前,但细心听来,却又不知发自何方,因此两人不禁同时一震,浑身肌呋起栗,有点惶然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岳腾因功力深厚,虽觉奇怪,但还不感到难受,可是黄琦却就有些支持不住,浑身一阵痉挛,渐渐面如土色,颤抖不已,额上汗珠亦如黄豆般大,颗颗下滴。

    岳腾见后,蓦然想起,这是邪道中人以上乘气功,所练的一种“狞笑勾魂”之音。

    连忙一提丹田趋真气,暴喝一声,宛如平地响起一个焦雷,震得宿鸟惊飞,周围三丈以内,树抖枝摇,落叶纷纷,四周空气更为之激荡不已。

    他这声喝罢,那狞笑之声,如油灯一般因风而熄,不复再闻,岳腾亦闻声而振,精神顿复,屹立如故。

    原来他这声大吼,是以一种纯阳罡气吼出,亦即是身具上乘功力之人的“狮子吼”的功夫,而此种功夫,却正是那些魔音的唯一克星。

    岳腾一声吼罢,随即引功横掌,凝神戒备,并向四周搜视,以防万一不测之变。

    蓦闻有人嘿嘿笑道:“你小子果是信人,尚比老夫早到一步。”

    话声之中,从一株大树后面转出一人,手撩衣角而来。

    岳腾怔了一怔,暗中惊道:怎么又是前来赴约之人,看来这场架又打定了。

    心念之间,抬头一瞧,只见此人身躯特别高大,似与黑水恶龙不相上下,再见他紫面红发,浓眉大眼,心头不禁一亮,含笑问道:“看尊架样子,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紫面如来么?”

    但见来人冷笑一声,接口说道:“不错!既知老夫威名,又为何于三日以前,约我来此决斗今夜老夫晚到一步,就被你小子毁了老夫手下黑水二杰,现在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。”

    至此,岳腾方知先前被自己赶走的那对孪生兄弟,原来就是辽东黑水二恶。

    岳腾与黄琦两人,知悉对方身份以后,都不由同时一怔。但两人面上神色,却又各有不同,岳腾仍是悠闲而立,安之若素,黄琦则袖手旁观,暗藏祸心。

    本来,岳腾早就存在与紫面如来万奎,一决胜负之心,后烈火神君再三相托,以前苦于未曾遇上此人,如今既已狭路相逢,这种机会,岂可错过,于是精神大振,豪兴勃发,朗朗一道:“久仰关外武学,已通玄入奥,在下早欲一睹贵派的神功绝艺,苦无良机,今夜幸承宠召,在下自不量力,顾竭力与之周旋,就请尊驾划下道来吧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之时,神情不亢不卑,而词意之中,又软中带硬,确有一种中原武林传统的泱泱之风。

    紫面如来万奎,本乃边荒之人,而又是在那终年积雪的辽东长大,个性冷酷,度量狭小,自然比不上岳腾之雍容大量,在相形见拙之下,由于自卑心理的作崇,愈加增长其骄横狂妄,所以喋喋笑道:“好小子,别在老夫面前卖酸,老夫既来赴约,少不得就对你小子管教管教,不是老夫卖狂,老夫人关之时,就曾说过,只要有人能与老夫斗上千招,老就就立刻回转长白,不再插足中原武林。”

    岳腾正要答话,但见他喋喋狰笑一阵,又道:“老夫这次入关,所遇对手,仅只天龙教黄龙坛坛主混世孽龙金鼎全,与老夫斗了五百余招,其余的均只三招两式,就已亡命而逃,至于你小子么……”

    他似是略作思考,方继续说道:“老夫也不低估,就以五百五十招为限好啦。”

    此人说话,好生罗嗦,长篇大论,讲了一堆,其实出了骄横自大以外,就别无半点内容。

    岳腾早就拿定主意,不管他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,反正这一架打定了,干脆来个速战速决,所以,不让他再下去,就连忙笑道:“尊架远自辽东挟技而来,自然必有所持,不过口说无凭,咱们还是手底下见见真章吧!”

    此时各人都震于对方的名气不低,所以两人都不敢疏神大意,彼此都暗将功力引满,沉肩注视,横掌待发。

    黄琦悄悄隐入一株大树后面,脸上神色,一连数变,看不清此人究竟是喜是忧?

    双方略注有顷,但闻紫面如来一声怪啸,右臂倏扬,呼的一掌,“怒斩修罗”直向岳腾兜头劈下。

    他这一掌是久蓄而发,又是怒极出手,故已运足十成功力,强劲潜力,直同狂飙一般。

    岳腾见他出手如电,又有如此威力,哪敢怠慢,也厉喝一声,右臂一圈,“力屏天南”,硬接一掌。

    双方掌力接实,一声巨响,风起云涌,吹飘起两人衣角,强劲力浪,向四周波涌散去。

    两人似是势均力敌,不相上下,各人都只幌了一幌,马步着地如椿,均未曾移动半步。

    两人都是暗中一怔,又复沉肩蓄气,凝神以待。

    岳腾深为后悔,不该只使出七成功力,原来他有意要测验一下对方,究竟有多少斤两,所以仅以七成功力,致使自己也晃了一晃。

    紫面如来一怔以后,虽觉面前小子的功力,与自己不相上下,但他却另有所持,暗想:就算咱俩功力相等,可是,你小子绝对敌不过老夫师付的这套,神鬼莫测的双煞掌法,所以仍在嘿嘿冷笑。

    岳腾则因不知对方刚才那一掌,究竟使出了几成功力,所以仍不敢稍有轻视,现在见他在嘿嘿冷笑,想必又有所持,故越发谨慎小心,认真待敌。

    两人心理上一紧一驰,就已相差甚远,故胜负之分,不难使人想见。

    少顷,紫面如来的冷笑声,忽的停止,右臂一抬,在雷霆万钧之势,闪电劈出一掌。

    任他如何快法,岳腾则早已有备,手腕一翻,正要以十成功力,又硬接他一掌,哪知两眼一花,眼前人影顿失,心神不禁为之一震。

    原来紫面如来这一掌,只是虚招,招至中途,倏地旋身一转,闪到岳腾背后,双臂一错,以平生之力,对准岳腾身后,猛推而出。

    不论身形,步法,功力都是上乘好手,放眼当今江湖,确是少见得紧。

    岳腾不愧是名师出徒,当一失去对方影子,就心知不妙,连忙反臂一掌,“力划鸿沟”横扫而出。

    他这一掌的确是玄奥无比,鬼神莫测,正与紫面如来猛推而来的掌力,碰个正着。

    蓦然间轰的一声巨响,接着劲风激荡呼啸,力浪如怒海急潮,岳腾不禁向前跄了一步,而紫面如来却被震得连退七尺,差点跌坐在地,其实,这还是岳腾怔神之间,松了二成功力的哩,好个岳腾。长啸声中,脚尖猛点,一个金鲤倒穿波,身形倒纵而出,悬空两个疾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紫面如来猛扑而下。

    紫面如来也确非易与这辈,见岳腾来势劲疾,锐不可当,身形虽在踉跄之际,赶紧力打千斤堕,站稳身形。

    跟着沉肩一侧左让二尺,右臂暴长,快如电光石火,奋力打出一掌,所击部位,乃是岳腾小腹。

    此实岳腾如要继续扑下,虽可把对方扑中,但自己势必也会挨上一掌,自然不太划算,现在却又是在进身移步,毫厘之间,闪让截封,都属过迟,只得闷哼一声,硬生生的将猛扑而进的身子,倏然煞住。

    跟着一提丹田真气,腹部凹退盈尺,好险!好险!敌人掌风,微掠衣襟,总算堪堪躲过,却惊出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幸得是岳腾,要是换了别人,岂不作了紫面如来的掌下游魂。

    高手对招,全在抢占先机,紫面如来见一掌奏效,争回主动,连忙欺身而上,右臂一抬,“无常套枷”,直向岳腾左肩劈下。

    岳腾左臂一扬,正要硬封上去,忽觉胯下有股强劲潜力袭到,心头不禁一寒。

    原来紫面如来这一掌,又是虚招,掌一劈出,跟着身形一矮,右手倏伸,“夜除阴山”,向岳腾胯下闪电抓来,岳腾果有过人武功,虽在此千钧一发之际,但仍能临危不乱,连忙将扬起的左掌,顺势下劈,所袭部位正是紫面如来,势所必救的头顶重穴。

    同时身形一侧,右腿飞起一脚,对准敌人手腕踢去,跟着右臂奇出,一伸之间,已将紫面如来左肩搭住。

    他这化势攻敌,一气呵成,连环三招,虽有先后之分,但快得却似同时出手。

    但闻一声惨叫,两人影稍沾即分,再看二人,岳腾仍是气定神闲,风采依旧,翩然秀立地未动。

    而紫面如来则满头汗珠,连喘大气,右手托着左臂,面现痛痉之色,看来已经负伤,想是这只左臂折断,要不然怎会如此难堪。

    两人自动手至此,仅不过十余个照面,任何人均未想到,岳腾会赢得如此轻松。

    其实岳腾羸得并不简单,一则由于紫面如来低估了对方功力,总认为仅与自己相等,而对自己师门的双煞掌法,又太以自信。

    一方面是由于岳腾鉴于对手的名气不低,始终都在认真对敌,而且一下手,就使出三阳神掌的精妙招式。

    两人在心理上就有如此差别,其所得结果自然各异,何况岳腾最近功力又非往日可比,所以看似赢得轻松,其实并不简单。

    黄琦见岳腾获胜,面上神情,似喜似忧,仿佛还有几分失望之意。

    岳腾断了紫面如来一臂以后,正色说道:

    “关外武学,在下已领教过了,也不过尔尔,本欲令你断魂掌下,因念你远自辽东而来,在下不愿落个以主欺弱之嫌,故只断尔一臂,以示薄慰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忽然两眼神光湛然,威仪顿展,又道:“现在就请你给你那两位师父带个口信,叫他俩严束门人,勿再兴风作浪,滥造杀孽,若是善意而来,中原武林自当以礼相待,如果是再来寻衅,就休怪本爷不再留情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之时,神威凛凛,而词意之中,却又恩威并济,的确像一位大侠风范。

    紫面如来虽是气愤填膺,但在重伤之下,那敢再行逞凶,只有长叹一声,悻悻而去。

    岳腾与黄琦两人,正要转身离去,忽闻半空中飘来一个清脆的声音,道:“尔等真是信人,还比小爷早到一步,哼!那倒真好。”

    这声音清脆悦耳,珠圆玉润,听来似是女人声音,又似是童音未没,确是好听得紧。

    岳腾怔了一怔,皱眉暗道:又是一位前来赴约之人,怎么这样多,不知今夜要要到何时为止。

    思忖之间,抬头望去,只见紫面如来面前,不知何时,却多了一位丰神俊逸,背背长剑的华服少年。

    这少年现身,不但紫面如来看得一呆,就连岳腾与黄琦两人,也是愕然却步,深感奇怪。

    原来这华服少年,不仅生得俊秀绝伦而且乍看之下,似与岳腾一般无二,但如果仔细看来,方能看出这少年身形,略比岳腾瘦矮数分,同时还要年轻两岁,故比岳腾另有一种轻盈之美,和天真娇弱之气。

    紫面如来一见这少年,就同坠入五里雾中,时而看看面前少年,又时而回头看看岳腾,愈看愈是糊涂,暗道:怪呀!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

    忽面前少年秀目一扬,两眼神湛然道:“小爷因有要事耽误,故晚到一步,现在时已不早,就请尊驾划出道来吧!”

    岳腾见这少年虽是轻盈飘逸,天真娇弱,但剔眉横目之间,另有一番慑人威仪,心中不由暗暗称赞。

    正暗赞间,陡见那少年把自己,与黄琦两人瞧了一眼,对紫面如来冷笑一声,小嘴儿撇了一撇,道:“啊!原来你还邀了友人助拳,那就来吧,哼!就是你们三人联手齐上小爷也是不怕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忽见他身形电闪,巧影如流,已飘至岳腾与紫面如来之间,左手食指暴伸,一记“瑞云线飞”,疾向紫面如来周身六处大穴罩去。

    同时右腕一翻,“天外来云”,向岳腾遥空劈出一掌,跟着左脚一翘,对黄琦倏然踢出一脚。指挟劲风,掌走奔雷,脚化长虹,一招三式,连攻三大高手,端的凌厉得紧。

    岳腾想不到他会蓦然施袭,脱口呼道:“小兄弟,慢来,慢来,快请住手。”

    连说边自脚下一滑,斜身疾飘,闪让一旁。

    只有黄琦躲得较慢,被对方脚风扫得几个踉跄。

    那华服少年,许是见岳腾与紫面如来两人,同时闪让的身法,太过神奇,亦不禁微微一怔,停手不攻。

    但见他一怔以后,美玉般的瑶鼻往上一翘,气道:

    “谁是你的小兄弟,哼!真不要脸。”

    可是,话刚说完,却又噗一笑,好美,好甜。

    这少年当真有些奇怪,看样子最多只有十五六步,生得虽是英气勃勃,但说起话来,却是娇声娇气,纵然是在虽喝叱之间,使人亦觉得清脆如铃,电子书网提供u、小说下载不知是童音未消,还是另外有什么原因?

    尤其在那一笑之际,薄唇乍展,贝齿齐列,媚态横生,春意盎然,宛如处于一般,哪像是江湖中行侠武士,致使其余三人,看得浑然欲醉。

    岳腾听他辱骂自己,自然甚气,但见他一笑以后,却又怒气顿失,当下展颜笑道:“看来你比我要年轻几岁,在下喊你一声小兄弟,难道还不可以吗?”

    那华服少年,又做了个不屑的脸色,说道:“你自己又有多大,就想当人家哥哥,好不害臊。”

    可是,当他说到哥哥二字时,不知怎么,却俊脸微红,又慢慢低下头去,抚弄衣角,似是不胜羞怯。

    真是奇怪,岳腾见到这少年以后,心中总有一种亲切之感,现又见他这种娇羞之态,又不禁有些茫然起来,暗道:怎么啦,这小兄弟为何这么脸嫩。

    心念之间,耳边又响起那锦衣少年娇声叱道:“有话快说,小爷还有大事要办,如再这样罗罗嗦嗦,可别怨小爷掌下无情。”

    岳腾抬眼一瞧,只见那少年秀眉直竖,两眼之中,神光湛然,另有一种慑有威仪,不禁暗中一愕,心想,怎么这位小兄弟,似与冷姊姊一般个性,时好时坏,真叫人捉摸不定,还是少惹他为妙。

    因恐误会加深,故立即含笑道:“小兄弟请别误会,这位紫面如来,已被在下断去一臂,无法再行逞凶,同时他那两个属下,也被在下赶跑。”

    那少年听得惊啊一声,回头望去,只见紫面如来左臂下垂,面现痛苦之色,于是娇声叱道:“既然你已身负重伤,那么小爷也就不再打落水狗,暂且饶你一命,你就快些滚吧,滚得越远越好。”

    紫面如来万奎,娇狂一生,何曾像今夜受过这种气来,但此时欲振乏力,只得长叹一声,转身如飞而去,那锦衣少年,等紫面如来远去以后,方回过头来,指着岳腾冷笑一声,道:“哼!你竟敢把小爷约来决斗的人随便赶跑……”

    这话出口之时,就已欺身而上,呼的一掌,疼逾飘风,直向岳腾迎面劈来,真是又快又猛。

    岳腾再怎么也想不到,他会如此施掌,故丝毫不曾注意,直到对方掌力将要触身,才闪让开去。

    在他闪让之际对方,语音仍未停止,道:“……小爷倒要试试,他究竟有多少斤两……”

    边说边打,幻起漫天掌影,暴起一天劲风……岳腾因对他有几分亲切之感,同时又见他比自己小了几岁,所以一直忍让,不曾还手,哪知这少年蛮不讲理,得寸进尺,一阵猛攻猛打,把岳腾迫得手忙脚乱,连连后退不迭。

    岳腾已退在一株大树下面,实已无处再退,但少年掌势,仍是绵绵不缀,不由激发岳腾心中怒火,只得凝聚六成功力,倏地翻腕吐招,硬接一掌。

    双方掌力接实,强劲潜力,旋涡成风,哀然声中,岳腾脚下虽未移动分毫,但右臂却被震得微微发麻。

    而那少年则不自主的连退二步,脱口一声惊啊!

    这声惊啊清脆得紧,宛如明珠落盘一般,煞是悦耳已极,岳腾听他这声惊啊,还以为被自己掌力震伤,大为后悔,暗责自己不该出手过重,抬头望去,只见那少年呆呆的望着自己,面现惊讶之色,长长睫毛,盈盈在眼,的确俊美得很。

    岳腾上前一步,含笑说道:

    “小兄弟,刚才你不是说还有大事要办么!如今我也正有事在身,如果你真有兴致,那么以后再行约定时间,地点,咱们一决胜负如何?”

    那少年经岳腾一提,像是蓦然想起什么事来,俊秀的脸上微现焦急之色,当下轻轻哼了一声,道:“好!咱们一言为定,半月以后,再于此地相见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人已飕的一声,跃登一株高树之上,接着人影一晃,已去得无影无踪,端的快得惊人。

    岳腾想不到他会去得这么匆忙,仰首朗问道:“小兄弟,请留下名来,以便日后相见。”

    但闻夜风中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,道:“尽管放心,我无影童子从不失约……”

    下面的话,听不清楚,许是已经去了很远了。

    岳腾与黄琦两人,都不禁同时惊得一跳,顿时你望我,我望你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想不到这么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,竟是令天龙教人,亡魂丧胆的无影童子,这叫人怎么敢相信。

    半晌,方听银扇书生黄琦,干咳两声说:“的确不愧是圣尼高僧,武功,气派,毕竟不凡,据说圣尼老前辈的无相禅功,无影掌法,弹出神功,以及太乙神剑剑法,在四十年前,就已事誉武林,名驰八表,被列为宇内二圣之一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似是忽然想起一事,接口道:“黄兄,快走,想那无影童子,与神州二老等人,可能已与天龙教人斗起来啦,我们快去接应。”

    带着黄琦腾身而起,向无影童子所去方向如飞而去。

    两人身形,其疾如风,在明月星光之下,但闻划空之声,直同两只大鸟般的,腾身猛进。

    约只盏茶工夫,两人就已跑了数里之遥,纵目四顾,只见夜空渺渺,万山寂寂,峰立岳峙,林海苍苍,哪有半点迹象,更不知无影童子跑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黄琦到底经验丰富,喘了几口大气道:“岳兄,我们且先停下来想想再说,这么大一座霍山山脉,难道我们要跑遍它不成。”

    岳腾深觉有理,连忙停下身来,尽目力所及,向四野遥视,黄琦则在低头沉思,仿佛在推测双方约斗之地。

    此时正值三更,万籁俱寂,只有徐徐夜风,轻飘起两人衣袂,夜,静得真美。

    岳腾因功力特厚,这一从动中得静,立刻就有所觉,隐隐约约,似有谈话之声,因风传来,不过,听这声音,像是还有很远,连忙一拉黄琦,向正东奔去。

    话声愈来愈大,连黄琦亦隐隐可闻,两人脚下更加放快,须臾之间,就已来到谈话之人头顶的树上,隐住身形,凝神静听起来。

    岳腾一听下面声音,就不禁剑眉微皱,面色微愠。

    正待翻身下去,却被黄琦一把拉住,悄声说道:“这华山二怪的消息,最为灵通,我们先听听再说。”

    岳腾方点了点头,犹自悻悻不已。

    忽听下面有个沙哑的声音,道:“这里最是僻静不过,禅师请说了吧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奸笑一阵,道:“司徒老大,别急,时间还早哩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又有个声音接口说道:“请禅师别这么故弄玄虚,如果再不说时,贫道与无幽大师就此别过。”

    岳腾怔了一怔,心说:怎么!下面还有这么多人,我倒要看看究意是什么人物,当下一拉黄琦,两人悄悄树顶上缓缓滑下。

    两人一面贴腹下滑,一面则听泄机禅师笑道:“些许小事,哪敢劳动诸位大驾,只因这事有关今后武林盛衰,正邪消长,所以才邀请诸位来此一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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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此时,岳腾与黄琦两人,已至树腰,借着茂密的枝叶,稳住身形,只露出两眼,从叶缝中向下一瞧,岳腾还不觉得什么,黄琦则就惊得一震。

    但见下面约就八九个人,华山二怪把膝坐在一块石头之上,鄂东二霸却倚于一株大树之傍。

    中间草坪上,却盘膝坐着三位胖大和尚,袒胸露腹,现出雪白大肚,虽是一团笑脸,但两只巨目,宛如冷电,烽芒慑人,身傍放着一根几臂粗的禅杖。

    身旁还有一位清瘦老道,虽是瘦骨嶙峋,但两眼开合之间,精光连闪,直同利簇一般,想来亦非易与之辈,手中却拿着一根拂尘。

    这一僧一道,黄琦虽未见过,但从两人身形面貌看来,即知两人乃是少林寺的无忧大师,和武当山的十叶道长,所以心头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另外还有三个中年大汉,个个都是急服劲装,背插双鞭,倚着一块大石而立。

    这三人黄琦早就认识,是鲁南三狼司徒兄弟。

    黄琦将下面众人,悄悄指与岳腾认识,岳腾自是一一记下,但觉得一向以清高自律的少林,武当两派,为何今夜也与及些人沆瀣一气,又不禁微微皱眉,惑然不解。

    此时,下面众人听泄机禅师话后,全都同时一怔,齐声问道:“究竟是什么事情,这么重大,还希望禅师快说。”

    岳腾与黄琦两人,心知这些人聚会,决不寻常,也急欲知道下文,故两人更加屏气凝神,细心静听。

    只见泄机禅师装模作样,故示神秘一笑,道:“这件事情的确重大,必须我们几个人,先获得协议以后,大家齐心同力,一鼓作气,才能有成功希望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听得都似不耐,十叶道人虽已年迈,但较其余诸人,性暴得多,顿时双眼一翻,威凌毕露,倏然站起道:“泄机老怪,你到说是不说?贫道可无耐性久等。”

    看来这老道的脾气真大,话说完后,大有拂袖而去之态,泄机禅师反而着起急来,连忙笑道:“道长请别生气,洒家这就长话短说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却又倏然住口,两眼不停的向四周扫视,故作谨慎之状,那样儿真是使人叫绝。

    大家见他如此故弄玄虚,心中虽气,但也莫无可奈何,只得静静等候,岳腾与黄琦两人,也是迫不及待,一颗心差点从口里跳了出来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半晌,才听泄机禅师轻轻说道:“再有半个时辰,一场震惊武林数十年的血战,就要开始了,目前天龙教的六十位香主,和八十余位的分堂堂主,业已全部到齐,而对方神州二老,今晚亦可会晤,并且刚才我已见到那无影童子,单人独马,仗剑来此山中,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开始谈判啦。”

    但听他干咳两声,又继续说道:“据说天龙教已下定决心,今晚要把那无影童子和神州二老等人,一网成擒,并不惜用那十绝阵,来对付……”

    话声未完,场中众人全都暴起一声惊呼:“啊!”

    黄琦不知是过于震惊,抑是高兴,身子忽然连连摇晃,幸得岳腾一手把他扶住,方算没地跌下树去。

    要知天龙教的十绝阵,是集数十位香主或堂主演练而成,不要说阵中之奥妙玄机,仅凭这些人汇集之功力,就是可破石惊天,黄琦怎不惊喜交集。

    岳腾因出道不久,尚不知天龙教的十绝阵如何厉害,见黄琦如此,大为诧异,连忙伸手一扶,悄声问道:“黄兄弟,怎么啦?有什么不……”

    不字刚一出口,忽觉眼前一亮,两点寒星,带着破空之声,直向两人隐身之处,呼啸而至。

    岳腾暗中一震,心念微动,即已引发神功,使那枚暗器在近身五寸之处,被自己引发之功力,逼得斜飞而去。

    接着,只闻哗的一声,穿入另一团浓叶之中,惊起两双宿鸟,振翅飞越,喳喳连鸣。

    岳腾俯首望去,只见众人仍在原地未动,因见大家面色都很平静如常,故看不出是何人暗地袭击。

    泄机禅师最为机警,轻喂一声问道:“大师是否发现有警?”

    但见那位盘坐于地的胖大和尚,哈哈笑道:“老纳一时眼花,原来是两只鸟儿作怪,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笑声宽宠,震荡夜空,显见功力,确是不凡。

    岳腾暗中一怔,心想:这胖大和尚功力好俊,的确不愧是少林寺的高僧,倒真要好好着他些才是。

    黄琦心知刚才自己略一疏神,差点惹来麻烦,随即镇定心神,向岳腾看了一眼,两人会心一笑。

    忽听鄂东二霸中的锦面狒狒郑威远道:“这么看来,无影童子与神州二老两个老鬼,今夜准是被擒无疑了罗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笑道:“那也未必见得……”

    鲁南三狼中的老大,无敌鞭司徒汶,接口道:“难道那无影童子,和两个老鬼,还能闯得出十绝?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却又抢着笑道:“当然,仅凭他们三人,是无法闯得出天龙教的十绝阵,可是,那无影童子来势汹汹,确非易与之辈,据说他们今夜还另外约了辽东的紫面如来,也要在此山之中决斗。”

    武当三老之一,十叶道长插嘴说道:“这样看来,那二老与无影童子,就是势孤力弱了。”泄机禅师摇了摇头,道:“道长怎么忘了,在一月以前,天龙教的混世孽龙金老二,不是伤在紫面如来的手中么,今夜紫面如来,虽是应无影童子的约斗而来,但如果在天龙教虎视眈眈之下,他们双方势必化敌为友,联手对付天龙教,诸位想想洒家此话以为然否?”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,觉得此话甚为合理,鄂东二霸中的黄梅一豹郑雄飞,摇摇头,道:“不知禅师曾与天龙教人,交过手没有?据在下兄弟道,该教各香主及分堂堂主,均具有一身绝艺个个功力不弱,纵令无影童子,紫面如来,以及神州二老,联手合作,也难与天龙教一相抗衡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冷笑一声,道:“这很难说,最低限度,天龙教如相将这些人一网成擒,也非易事,不要说无影童子,和紫面如来两人,早就令天龙教人亡魂丧胆,就连黑水二恶,亦非省油之灯,再加上神州二老,这样一来,双主势必有一番剧烈的混战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顿,又道:“神州二老另有大援在后,据洒家所知,那娃娃也可能于今夜赶到,这样一来……”

    无忧大师双目一亮接口问道:“此话当真?那么禅师所说,此人又是谁呢?”

    黄梅一豹郑雄飞点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,禅师说的可是岳腾那小子么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场中所有之人,都是倏然一震。

    泄机禅师得意的嘿嘿笑道:“正是此人,如果今夜此人赶上这场恶斗,那么双方实力更为接近,而这场混战,也必更加剧烈,结果,纵然不是两败俱伤,双方也会精疲力尽。”

    说罢,嘴角间仿佛闪过一抹奸笑……

    岳腾此时忽然雄心万丈,豪兴勃发,暗道:“我就不信那十绝有这么厉害,今夜我偏要单人独马闯它一闯。

    正思忖间,忽闻无敌鞭司徒汶哈哈笑道:‘禅师今夜邀请我等来此,是想乘他们双方,拼得精疲力尽之际,我等全力而出,把他们双方一网打尽,坐收渔利么?假如真是如此,我鲁南三杰首先赞成。’少林寺的无忧大师,和武当山的十叶道长,两人都不禁浓眉连皱,但却并未做声。

    泄机禅师听司徒汶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意,不由暗暗高兴,但见那一僧一道,都皱眉不语,又不禁有些犹豫起来。

    这老怪本是城府极深之人,那曾轻易表明自己心意,所以惑然说道:‘洒家因不知如何才好,所以才请大家来此商议商议。’但闻锦面狒狒郑威远道:‘司徒老大的话,我兄弟全力赞成,天龙教人固是作恶多端,但神州两个老鬼,也不是什么好货,至于无影童子,紫面如来,以及岳腾那小子等人,更是留他们不得,如能一网打尽,那是最好不过了。’岳腾听背后辱骂自己,大为气愤,暂时又只有忍耐。

    泄机禅师早有计算在胸,但听锦面狒狒的话后,却只装作频频点头,因他不知那一僧一道的心意如何,故对他两斜睨了一眼。

    十叶道人两眼一翻,精芒电闪,深声说道:‘你们的话,贫道不赞成,天龙教和紫面如来,的确是可诛可灭,至于那无影童子和岳腾两人贫道虽没见过,但据说是两个孩子,各位均是成名人物,对两孩子也如此心狠手辣,传扬出去,岂不是被人耻笑。’但听他愈说愈气,最后竟然喝道:‘尤其,要对神州二老也下此毒手,那更不像话,这不是让天下人笑我们,不明是非,不知黑白,不辨善恶,而自陷于不仁不义么,所以贫道绝对反对。’无忧大师也含笑说道:‘十叶道兄的话,老纳完全赞成,况那神州二老的平素行为确实令人景仰敬佩,照理,我们应该相助才是。’岳腾暗暗高兴,心说:到底是正大门派之人,所言所行毕竟不同,对这一僧一道,今后还得多多敬重哩。

    如今两种意见,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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