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天哪有地</p>
没有地哪有家</p>
没有家哪有你</p>
没有你哪有我</p>
假如你不曾养育我</p>
给我温暖的生活</p>
假如你不曾保护我</p>
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</p>
是你抚养我长大</p>
陪我说第一句话</p>
是你给我一个家</p>
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……”</p>
谷小白的声音，微微颤抖，随着歌声的推进，他面上的表情，也在微微的改变。</p>
一点点的红，在他的眼睛周围蔓延。</p>
唱着唱着，谷小白竟然红了眼圈。</p>
其实，在校歌赛的舞台上，和谷小白比赛，本身就是一件并不公平的事。</p>
这里是谷小白最大的主场。</p>
在场的每一个人，对谷小白实在是太熟悉了。</p>
他们亲眼见证谷小白从一个初学者，变成了现在的超强音乐家。</p>
他们看着谷小白在舞台上开心，在舞台上愤怒，在舞台上失望，在舞台上悲痛欲绝。</p>
他们见到了谷小白和小蛾子的吵架……</p>
自然也见过他和盲伯的诀别。</p>
当《酒干倘卖无》这首歌的名字出来时，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这首歌是在唱给谁的。</p>
《酒干倘卖无》这首歌，其实也是一首电影主题曲。</p>
电影《搭错车》，讲诉了一名退伍老兵哑叔，和一个弃婴的故事。</p>
哑叔以捡拾破烂为生，一年冬天，哑叔在高级住宅区捡回一个被遗弃的女婴，取名阿美。此后，哑叔又当爹又当娘，将阿美抚养成人。从此哑叔不再是孤单一个人，阿美从小就会喊着“酒干倘卖无”，跟哑叔穿过大街小巷。</p>
而阿美长大之后，成了一名歌星，反而遗忘了哑叔。</p>
后来幡然悔悟的阿美，唱了《酒干倘卖无》这首歌。</p>
“酒干倘卖无”这句话的意思，是“有酒瓶要卖吗？”</p>
一个盲伯，一个哑叔，冥冥中似乎有着其天意存在。</p>
但他们不知道，谷小白这首歌，其实不只是唱给自己，唱给盲伯。</p>
而是唱给曹宝东，唱给青山叔的。</p>
唱完主歌，谷小白低头，手指重重地在合成器上敲下，沉重的鼓点响起。</p>
“虽然你不能开口说一句话</p>
却更能明白人世间的黑白与真假</p>
虽然你不会表达你的真情</p>
?却付出了热忱的生命</p>
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</p>
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</p>
什么时候你再回到我身旁</p>
让我再和你一起唱</p>
酒干倘卖无↗——————”</p>
谷小白的那一声酒干倘卖无唱出来，旁边曹宝东手中的唢呐，再次扬起。</p>
凄厉的唢呐声，再次吹出了“酒干倘卖无”的曲调。</p>
宛若那位哑叔，以唢呐代替自己的喉咙，呼喊着。</p>
一句句，一声声。</p>
吹着吹着，曹宝东的眼眶也红了。</p>
摄影机的特写之下，曹宝东的眼泪，慢慢从眼眶里弥漫了出来，流淌到了脸颊，流淌到了鼻尖，然后滴落在唢呐的气牌上。</p>
“多么熟悉的声音</p>
陪我多少年风和雨</p>
从来不需要想起</p>
永远也不会忘记……”</p>
唢呐的声音，再次响彻全场：</p>
“酒干倘卖无</p>
酒干倘卖无</p>
酒干倘卖无</p>
酒干倘卖无……”</p>
一遍遍，一声声，直到曹宝东低下头，捂着脸，泣不成声。</p>
舞台下，大家都瞪眼看着曹宝东。</p>
没有几个人，直到曹宝东的故事。</p>
但此时此刻，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。</p>
舞台前方，付文耀问身边的306/1：“怎么了？大东子他怎么了吗……”</p>
“我不知道啊，我没听说！”</p>
“小白也没说过啊……”</p>
“感觉不妙啊……唉，听得我心里好难受。”</p>
“我说小白为啥突然要唱两首歌……”</p>
是啊，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小白要唱两首歌了！</p>
一定是有什么，在心里堵得慌！</p>
一定要唱出来！</p>
舞台上，谷小白轻轻敲出了最后的旋律，然后转头，看向了曹宝东。</p>
曹宝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。</p>
他走向前一步，把曹宝东，揽到了自己的怀里，也不管曹宝东的口水鼻涕啥的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。</p>
“啊……小白好暖！”</p>
“呜呜呜呜呜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好感动。”</p>
“好想被小白这样安慰。”</p>
足足过了两三分钟，曹宝东这才抬起头来。</p>
谷小白走回到了妖琴前，把手指举起来。</p>
一个剪刀手，不，是“2！”</p>
第二首歌！</p>
琴声起，模拟的弦乐和钢琴的声音轻轻响彻全场。</p>
谷小白轻柔的，低沉的声音响起：</p>
“从来就没冷过</p>
因为有你在我身后</p>
你总是轻声地</p>
说黑夜有我……”</p>
潘越云，《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》！</p>
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这个题目，有人茫然，有人却惊讶。</p>
这首歌，比上面的那一首《酒干倘卖无》，更加悲伤。</p>
“你总是默默承受</p>
这样的我不敢怨尤</p>
现在为了什么</p>
不再看我……”</p>
谷小白的声音，似乎变得更加颤抖，更加低沉，更加悲伤。</p>
他左手弹着琴，右手却向前方伸了出去，似乎想要挽留什么。</p>
他的双眼之中，也已经是一片泪光。</p>
“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</p>
你为什么不说话</p>
握住是你冰冷的手</p>
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……”</p>
听到这里，舞台下所有人的心，都猛然抽动了一下。</p>
旁边，曹宝东抬起了唢呐，他想要吹。</p>
但是只吹了一声，就呲了。</p>
曹宝东低下头，捂着脸，嘴巴大张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</p>
像是离了水的鱼，似乎完全喘不过气来。</p>
演砸了。</p>
严格来说，这算是出了演出事故了。</p>
大东子，此时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</p>
旁边，谷小白的手指重重地砸下。</p>
“咚咚咚咚！”鼓点声炸响，谷小白的突然响彻云霄：</p>
“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</p>
你为什么不说话</p>
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！！！！”</p>
嘶吼！</p>
嘶吼！</p>
这是在血泪的控诉！</p>
为什么你要离开我？</p>
你明明答应我，要永远陪着我！</p>
这是血泪的控诉。</p>
旁边，曹宝东突然崩溃了，他抬起头来，大声喊着：</p>
“师父！师父！师父！你为什么要走，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！师父！师父！师父！！！！！！”</p>
这一刻，曹宝东终于无法再生活在自己那虚假的梦境里。</p>
所有的愤怒，都咆哮了出来。</p>
只是……</p>
没有人回答他。</p>
几万人的现场。</p>
却如此的孤独，如同空寂一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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