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z小说网 >> 武侠修真 >> 剑傲武林(书号:28980

正文 剑傲武林第9部分阅读

作者:未知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约只盏条功夫,四人已离开山野,来到通往舒城的官道之上。

    正走之间,忽闻文琴在前惊愕一声,问道:“哥啊,你看,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三人往前一看,只见一株大树杆上,钉着一张皮制的小巧斑斓猛虎,显然,这是江湖人物,用以连络的标记,只因岳腾兄妹阅历尚浅,认不出那派人物所用。

    纯阳子看了一眼,未予作声,只回头向黄琦望去。

    黄琦自岳腾兄妹相识以后,自知更难将岳腾除去,反而害怕之心逐渐加剧,几次都欲道别他往,但又觉没有充分理由,恐怕引起几人疑心,故只得硬着头皮,随在几人身后,待机告别。

    现见如此机会,岂可错过,当下故作一惊,道:“这是兄弟属下五虎所留标记,看来虎尾上翘,必有重大紧要之事,要找兄弟一决,所以兄弟暂与岳兄告别,多则三月,少则一月,再来追随岳兄骥尾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对岳腾拱手一揖,就欲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岳腾洒然一笑,道:“黄兄请慢,兄弟想找个地方,与黄兄当面谈谈。”

    不论岳腾是如何表情,但这句话都会使黄琦大吃一惊,心说:这小子找我干吗?莫非他已知道我有害他之心,想找个地方对我痛下毒手,或是严刑逼供,再不然,就是我已知道他的身世来历,而想杀我灭口……

    这样一想,心里更加害怕得厉害,面色也为之一变。

    但他究竟是城府极深之人,立刻镇静心神,面上神色也只稍变即逝,最后大着胆子,鼓起勇气,拱手说道:“并非兄弟有拂兄台之意,的确是因事在危急,时不我与,岳兄有话,就请说不妨,何必另找地方。”

    在他想来,如果岳腾对自己真有不利,在此地发生争执,纯阳子定会念在昨夜共同御敌的份上,而从中解危,倘若岳腾单独在一个地方发生争执,那么连一个解危的人都没有,自己定会吃亏。

    他提心吊胆的说出先前那番话来,也算是勇气可嘉。

    那知,岳腾有些临别依依,默然神伤的笑道:“兄弟监于天龙教人,的确不好对付,所以想把师门遁影九式身法,其余几步教你,唉!那知黄兄走得这么匆忙,这只有留待以后再说了。”

    黄琦听得怔了一怔,大为后悔,但话已出口,怎好意思再向别人提出要求,当下只得拱手笑道:“岳兄盛情,实令兄弟感之不尽。”旋又哈哈笑道:“兄弟虽是无能,但属下五虎,亦乃人中之杰,量他天龙教人,也把兄弟奈何不得,岳兄尽管放心就是。”

    岳腾点了点头,拱手笑道:“好!咱们后会有期,黄兄,前途珍贵。”

    黄琦也是拱手一揖,转身迈开大步而去,接着折扇一展,边摇边走,那样儿当真潇洒得紧。

    当他伸手向怀中一探,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,暗道:虽然受了些气,不过也算不错,总还捞到点什么。

    岳腾怔怔的望着黄琦背影,只见他儒衫飘飘,折扇轻摇,潇洒脱俗,心下大是敬佩。

    直待黄琦去远,岳文琴鼻中轻哼一声道:“哼!这人伪仁伪义,我就看不顺眼,将来他若是再惹火了我,哼!我非要他……

    好看不可。”

    她本想说:我非要他的狗命不可,但回头一看乃兄,旋又连忙改口。本电子书由。。提供下载

    岳腾心知乃妹年龄太小,对人对事只凭一时喜厌,说话无心,故只淡淡一笑。

    约只半个时辰,三人已到城中,并在一家客栈找到了一涤生,当三人刚一进门,一涤生双目炯炯的注视着无影童子,脸上神色又惊又喜,却又似喜还惧,那样子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。

    果然,无影童子由一涤生身边,擦身而过之际,右手忽然闪电般的一抬,一涤生立刻一声惊叫,闪让四步,回头一看,只见无影童子一面在拍打身上灰尘,一面格格娇笑不已,方知自己被愚弄戏耍一番。

    一涤生素来玩世不恭,游戏风尘,最爱找那有为的后生晚辈,开开玩笑,那知如今却被无影童子反而戏耍一番,任他老儿险皮如何厚法,这也时不禁有点微微发红,自觉无趣的略显尴尬。

    但这老儿到底是极为洒脱之人,既列为风尘奇侠,自有过人雅量,面上神色,稍红既逝,却嘻嘻笑道:“这娃儿精得像猴子,真是一点亏都不吃。”

    文琴本是在格格娇笑,但听老儿话后,笑声突止,柳眉一扬,气道:“你骂那个像猴子?……”

    一涤生于嘻笑声中,闪到岳腾身后,道:“好娃娃,快些帮忙。”

    他这一逢硬变软,不但把岳腾和其他客人,逗得哈哈大笑起来,就连一向道貌岸然“宝相庄”的纯阳子亦不禁为之莞尔。

    文琴本是在生气的,但见老儿这般情态,立刻怒气顿消,随又格格一阵娇笑,向后院走去。

    一涤生从岳腾身后跑出,听见这阵娇笑,又不由望着无影童子的背影,呆呆发起楞来。

    一涤生楞了一阵,随又回头望着岳腾眯眼一笑。

    岳腾自是不能与乃妹相比,怎可对神州二老嘻笑肆之,所以一见老儿想开自己玩笑,连忙躬身一揖,道:“老前辈这一向可好?”

    一涤生见岳腾如此恭谨,反而不好意思起来,笑道:“你娃娃的伤,可完全好了么?”

    岳腾微笑答道:“谢谢老前辈关心,晚辈已经完全好啦。”一涤生点点头道: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旋又回头望着纯阳子道:“想不到少林寺的无忧大师,和武当山的十叶道长,昨夜也赶去回马坡,并且竟与华山二怪,鄂东二霸,鲁南三狼等人合作,也想乘我们之危哩。”

    纯阳子寿眉微皱道:“不会吧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却连接口笑道:“这点可能是老前辈误会了,其实完全是泄机老怪在从中搞鬼……”

    接着,便将昨夜偷听泄机禅师,与鄂东二霸、鲁南三狼等人,预谋之事,详详细细的讲了一番。

    一涤生方又嘻嘻笑道:“这还像话,今天早晨我老儿与那十叶道长,差点弄得反目成仇哩。”

    停了一停,又道:“那泄机老怪最是狡猾不过,凭你娃娃怎么能捉得到他,老实说,除了我老儿,他有几分忌惮以外,其他任何人,都精不过他。”

    岳腾心知这老儿的确是精,同时又有太阿宝剑的事实证明,自然并非是在吹牛。

    三人谈笑之间,店小二已送上酒菜,一涤生首先抱起酒壶,连喝了几大口,方抬头长长抒了口气,用衣袖摸了一把嘴上酒渍,向身旁看了一眼,道:“咦!那娃娃还没出来,莫非被猫儿含去了么?”

    忽闻一阵脆声入耳,道:“你才被猫儿含跑了哩,哼!乱讲……”

    话声未了,一阵香风扑鼻,三人眼前一亮,突然出现一位绿衣少女,婷婷秀立于前,都不由惊得一呆。

    这少女生得好美,当真是玉骨冰肌,丽质天生,清新脱俗,宛如不食人间烟火,致使屋内所有之人,无不暗暗称赞。

    一涤生怔怔的看了一阵,啧啧笑道:“嗨!那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啦,真是美得死人。”

    岳腾连忙笑道:“这是晚辈胞妹,名叫岳文琴,也就是最近几月来,江湖上人们传言的无影童子,今夜请老前辈多多指教。”

    一涤生听得猛然一展,又似有些莫名其妙,不由怔怔的望着岳腾,又回过头去看看岳文琴……

    连这么精明的老儿,一时之间,也被搞糊涂啦。

    第八章 力服双怪

    只因无影童子的名气太大,致使所有之人都听得大吃一惊,似乎谁都没有想到,大名鼎鼎的无影童子,竟是这么一位逗人喜爱的小姑娘,所以大家的眼光,都不由投注在她一人身上。

    岳腾见一涤生面视茫然之色,随即将自己的身世,及兄妹相逢之事,又概略的讲了一番,老儿方始释然。

    一涤生虽是玩世不恭之人,但心地较常久更为侠义热肠,望着无影童子岳文琴嘻嘻笑道:“今天是你们兄妹相逢的大好日子,我老儿好生欢喜。”

    一时之间,似是酒瘾大发,抱起面前酒壶咕噜咕噜连喝了几大口,然后潜用真力,将酒壶向文琴怀中递了过去,又道:“来,小娃娃,你也喝一点……”

    岳文琴见他酒渍满腮,连壶上也是邋遢一片,不由嘴中吱了两声,叱道:“哼,看你这副脏像,谁喝你这残酒。”

    手中也暗用真力,把酒壶仍往老儿怀中推去。

    一涤生伸手一接,只觉壶上力逾千斤,只得精神一振,于嘻笑声中,引功硬抗。

    无影童子岳文琴,虽知老儿是在开玩笑,但她年龄幼小,稚气未脱,而又淘气已惯,自下山以后,正愁无人与自己打打闹闹,玩玩吵吵,如今遇到这么一位滑稽突梯的老儿,岂不正对了她的胃口。

    于是,也于格格笑声中,手上功力慢慢加重。

    岳文琴既是宇内二圣之一,无相圣尼之徒,自非常人能及,所习无相禅功,又是禅门正宗上乘心法,同时,无相圣尼又只此一徒,若无绝对把握,岂可轻易让她下山。

    所以,饶是一涤生名驰八表,雄风万里,身具数十年的功力,但与文琴相较,不啻是萤光皓月,相差甚远。

    眨眼之间,一涤生已是头冒热气,额际汗流,而无影童子岳文琴,则仍是若无某事的娇笑连连。

    其实,这还幸得岳文琴只将功力慢慢增加,如果猝然猛推,一涤生则就会不死即伤了。

    浙渐地,一涤生汗出如浆,浑身衣裤湿透,且有不支之状,而对方潜力,却仍在不停的增加。

    要知这种硬拼,最是消耗功力,而且丝毫取巧不得,若有一方功力稍差,或是独自收手,就会被对方强烈潜力当场震毙,因此一涤生已经势成骑虎难下,只得咬牙硬拼。

    武林中人像这样硬拼,极是少见,倘若一旦形成此势,解救之法只有两种:一种是要功为较强的一方,慢慢松劲,直到双力恢复平衡以后,再行同时收手。

    另一种办法,是要有一位功力极高的第三者,以本身内力能将双方潜力托起,或是逐渐卸开,但这第三者之人的功力,又必须超过两人之上。

    一涤生斜眼一看岳腾,希望他能及施解救,那知岳腾此时与纯阳子谈得甚浓,对自己这边根本没有注意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一涤生只希望岳文琴自动慢慢松劲,并以眼色示意,表示自己实在难以再支持下去。

    谁知,岳文琴年幼无知,会错了意,心想:你这老儿当真有几下子,到这个时候,你还敢对我挤眉弄眼,哼!看我不好好让你吃点苦头才怪。

    思忖之间,不但没有松劲,反而逐渐加强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一涤生却就糟糕啦,只有咬牙苦撑。

    这老儿一生睥睨人海,游戏风尘,不知开了多少玩笑,每次都是他去戏人,从来没有人戏弄过他,那知今天却吃了这样一次闷亏,偏偏遇上一位只知淘气,而不晓得轻重的无影童子岳文琴。

    正在老儿不知之际,忽闻岳腾一声轻叱:“妹妹,你怎么这样顽皮……”

    伸手之间,一涤生顿感压力一松,方抒了口大气道:“看来我老儿今后真的遇上克星啦……”

    嘴一张,却吐了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这时,无影童子岳文琴正巧也在说道:“是他先撩拨我的嘛,哥啊!你怎么能怪……”突然改口惊道:“啊!老前辈,你受伤啦,竟吐了血……”

    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一瓶千年灵芝液来,递了过去道:“快滴两滴,就没事啦,唉!那知你这么不中用。”

    岳腾伸手接过,向一涤生嘴中滴了几滴,右掌一贴在老儿背心,一涤生就感到一股热流,宛如长江大河,滔滔滚滚,奔腾澎汾,向自己体内源源而来。

    这老儿当真是精,立刻默运功力,导着这般热流,循身体八脉,游遍周身。

    岳腾一面将药递还乃妹,一面问道:“妹妹,你这些药不是全毁了么,怎么又有啦?”

    无影童子岳文琴,格格娇笑道:

    “我看你那位黄兄,阴险狡诈,心眼最多,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,所以,我根本就没有全部取出来。”

    纯阳子听后颇有同感,不过,这老道的确修养有素,从来不背后批评于人,所以仅只微微颔首一笑,这动作若有若无,岳腾根本没有注意。

    一涤生是大为高兴,但这时他正在行功甚紧,根本不能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岳腾见乃妹如此说法,内心虽然有些不悦,但又忍责叱其妹,故只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翌日上午——

    四人即起程上路,向湖北黄梅进发,以便去赴半月前,与鄂东两霸的约会。途经张家集时,并取回马匹与行李,岳腾仍骑下山时所购的那匹白驹,将黄琦先前所乘的那匹大黄马,就交予乃妹文琴。

    神州二老素来不爱骑马,就结伴徒步而行。

    岳文琴所骑的这匹马,其实,还是玉蜻蜓冷翠薇所留下的,岳腾见物恩人,引起了无边的怀念。

    他不知是为了什么,一个已经旧了的故事,简直像钉子一样,硬生生的钉在心里,老是把它记得那么清楚。

    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的血海深仇未报,而对方的个性又极难惹,但他偏偏却又喜欢想起她,想起玉蜻蜓蜒的许多动人之处,就接近几天来,他为了要对付天龙教人,而将她暂时忘记她,现在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她。

    每当他想起玉蜻蜓时,一股浓烈的爱意和思念,就愈骤然地涌上心头,那莹莹的大眼,长长的睫毛,小巧而诱人的嘴唇,妖艳似花的脸蛋,以及那细嫩白晰光滑如玉的肌肤,和那婀娜修长而散发着幽幽兰香的身躯……唉!她的确是太美了,美得令人不敢回忆。

    尤其,那脸蛋,那睫毛,那嘴唇,自己都曾一一吻过,如今回想起来,仿佛嘴边仍存留着往日的余香。

    最使自己不能忘怀的,就是在中条山中时,自己重伤以后,她那种情深款款,关怀的情愫,唉!只可惜自己福浅命薄,时间太短暂了。

    每当自己一想起她时,这股狂烈的爱意,就无法遏止,回忆,固然是甜蜜的、美丽的,却也是一个深渊、一个陷井,一旦坠入其间,就难以自拔。

    老实说,自己也根本不想再拨出来……

    可是,如今她已是绝裾而去,天各一方,再要见到她时,不知要到何年何月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也不禁下意识的仰起头来,向南方望去,南方是遥远的,南方的云天,也变得无边的瑰丽。

    尤其,此时正值五月中旬,万里晴空,蔚蓝如洗,天空显得更高,而南方也就更远了。

    在这空旷而辽阔的大自然中,他忽然感到人是多么的渺小。

    蓦地,一阵雁群划空飞过,正飞向南方遥远的云天,于是他的意念,也随着闪闪的冀沿飞去。

    但当他一想到她那难测的个性时,却又回到了现实,而每一回到现实,就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。

    此时,他脑海中的思绪极乱,忽然想起了背上这柄太阿宝剑,又似是获得了极大的安慰,情不自禁的,自言自语的喃喃笑道:“对啦,只要有此剑在手,终有一天,电子书网提供u、小说下载我会像那雁儿一样,飞向遥远的南方,飞到她的……”

    蓦闻乃妹回头笑道:“哥啊!你在说些什么?是不是又想起我那位尚未过门的嫂嫂来啦?”

    岳腾俊脸一红,摇头笑道:“那里,妹妹别开玩笑。”文琴一面催马缓缓前进,一面回头问道:“哥啊!人们都说我那未来的嫂嫂,是江糊本电子书由。。提供下载上出名的美人儿,可是真的么?”

    岳腾尴尬一笑,道:“冷姑娘虽然长得很美,但比起妹妹,却就逊色……”

    文琴忽然将马一停,撒娇不依道:“哥啊!你在骗我,我不来啦。”她这一撒娇,岳腾只觉她娇媚横生,宛若天仙玉女,不由呆了一呆,心说:妹妹长得真是美,比那冷姊姊还要强上几分,不知要什么样的人品,才能配得上她。

    不禁暗中为乃妹将来终身大事,耽上一份心儿。

    他虽是千回百转,但也只是瞬间儿事,当下笑道:“怎么会骗你哩,我说的都是实话,好妹妹,我们快走吧,你看太阳快下山啦,两位老前辈也追上……”

    忽闻有人嘻嘻笑道:“你两个娃儿,怎么还在这里?”

    两人俯首一看,只见一条矮小人影,电闪而过。

    但闻岳文琴一声娇叱:“你又在找死哟!”娇躯一幌,已离马电射而去。

    原来那矮小人影,正是一涤生那老儿,而且那老儿刚才探身而过之际,顺手在文琴脚上一摸,一双崭新的绣花鞋,却被老儿摸了一脚烂泥。

    这叫文琴怎能不气,是故向老儿凌空追去。

    老儿当真机警得紧,一闻风声盈耳,就知无影童子业已掠空扑倒,连忙身形一矮,脚尖猛点,身形倒射而出,于嘻笑声中,反向文琴迎面撞去。

    他这一不避反迎,大违常理,亦出乎文琴意外,这时她正身在半空,深恐老儿又有什么花样,赶紧纤腰一扭,于格格娇笑声中,向右侧疾纵而去。

    老儿出奇制胜,连忙两脚交互一点,身如脱弩之箭,倏然飞落在文琴所骑的马背之上,接着两脚一夹,一声马嘶,蹄声暴起,绝尘而去。

    岳文琴落下地来,回头一看,老儿连人带马已经去了很远,但闻一涤生一面催马急奔,一面嘻嘻笑道:“嗯!这一下你小娃娃可上当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直同一道轻烟,风驰电击而去,再追已是不及。

    文琴气得跺脚,哼了一声,望着岳腾道:“哥啊!那老儿好坏,把我的花鞋儿弄脏了,马也被他拐跑啦,他为什么老爱欺负我嘛?”

    岳腾莞尔一笑,道:“不要紧,他老人家是逗你玩的,怎么会欺负你呢,现在你就骑我这匹白马好啦。”

    但又恐她追上去使老儿吃亏,故又改口说道:“这样好啦,前面不远就是小镇,纯阳子老前辈也已经来啦,我们就同他老人家一起步行,走走也好。”

    文琴大眼连眨,笑靥生春,点点头道:“好吧,就依你的。”

    岳腾也点头笑道:“这样才乖,妹妹真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,三人在夕阳余辉之中,走进那个小镇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数月时光,匆匆即逝,不久四人已赶了黄梅县境。临到会期之日,初更刚起,四人就已离店,向那万树坪奔去。

    约只盏茶工夫,四人已到了万树坪处,此时虽是五月下旬,月光韬晦,但因白日天气晴朗,所以四野景物仍清晰可见,尤其晚风徐徐,愈加使人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一到万树坪处,岳腾就要三人在此稍等,自己独个儿前去赴约,但文琴吵着一定要去,岳腾只有哄着她道:“鄂东二霸素来持强凌弱,为害甚巨,为兄今夜存心要收服他俩人,为这地方除去一害,我虽然只有一人,但自信对付他两个家伙,还没什么问题。”

    停了一停,又道:“你是大名鼎鼎的无影童子,三月以来,连挑天龙教十余分堂,未曾留下一个活口,当今武林谁人不知。

    你想想仅为兄一人,二霸就已相当畏惧,如果再加上你去,他两人岂不闻风而逃,今夜如让他俩跑脱,以后就难找啦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声音忽然变得相当柔和,微微笑道:“再说,既然有我哥哥在此,怎会再让你去劳累,和敌人拼命哩,好妹妹,你就别去了吧。”

    文琴见乃兄对自己这么体贴关怀,只得点头笑道:“好吧,就依你的。”但见她偏头想了一想,又道:“这样好啦,我与两位老前辈就散在林外,如果那两人跑出林来,我们就帮你活捉他两个。”

    岳腾点点头道:“也好,那你千万别走进林来。”

    文琴天真的笑道:“倘若他们请有帮手,你可要通知我明,要不然,我就非去不可。”

    岳腾点头笑笑,别过三人,身影倏然一飘,宛如青烟一道,眨眼消逝林中不见,许是已经去了很远。

    岳腾一走,一涤生就像失去了依靠,向文琴做了个鬼脸,就连忙身形一闪,带着一串嘻笑之声,闪入右边林内去了。文琴一见老儿那个鬼脸,就不由瑶鼻儿往上翘,轻轻的哼了一声,但见他未再撩拨自己,也就不予理会,只回头对纯阳子笑道:“老前辈,你就守在这里,晚辈到那边去守着……”

    纯阳子正要答话,只觉一阵香风过处,无影童子就真的没有影了。

    岳腾尚未深入林中,就闻前面有许多人讲话的声音,走上前去一看,只见鄂东两霸并肩而立,身后还站着华山二怪,看样子便是两霸请来的帮手。

    两霸面前三丈之处,一字站列着八个劲装大汉。

    俩腾从几人背影看去,认出是天龙帮的,名震江湖常一鸣、飞龙剑冉子清,开山掌赵威,追魂判孙斌,以及关东四恶等人。

    这八人服色杂陈,手上兵刃各异,而且,各个都是精神抖擞,杀气腾腾。

    鄂东两霸倒也是铁铮铮的汉子,虽然面对如此强敌,但神色仍极镇定自若,毫无半点畏惧之色。

    华山二怪中的泄机禅师,仍是一脸奸笑,在仰首看天,那样子显得极为悠闲;唯有千手羽士,毫无意义的耸了耸肩,啮牙一笑。

    岳腾本想听他们谈些什么,却听泄机老怪哈哈笑道:

    “哈哈……那个打不死的小娃娃也赶来啦。”

    众人随着他所视之处望去,见是岳腾,除了两霸以外,众人都骇得猛然一跳。

    尤其天龙教人,就在那一跳之间,每人均已散开,而且,个个都将兵刃操在手中。如临大敌,凝神戒备,因为震江湖常一鸣等人,与两霸相约在先,而岳腾与两霸相约在后,所以伊等以为岳腾来意,如果不是追踪自己等人,就是为两霸助拳而来。

    不论他是为追踪自己等人,或是为两霸助拳,但对自己等人总是不利,所以每个人都面带惊惶之色。

    是故,天龙教人,个个都将两眼在岳腾与两霸身上瞟来瞟去,似要看清他们之间,究竟是敌是友。

    鄂东两霸也是久经世故之人,见天龙教人对岳腾这么害怕,兄弟两人不由相顾一眼,故示神秘的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两霸愈是这么故示神秘,则天龙教人愈觉所想是实,所以一个个暗生退怯之意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震江湖常一鸣,大着胆子,跨前两步,对着岳腾拱手笑道:“前次本教大坛主,已与神州二老约定,一月以后,请来本教武功山总坛,决一胜负,如今仅只过十日,难道小英雄就不能再等些时么?”

    半月以前,岳腾对常一鸣就有极好印象,总觉此人不论像貌、风险、武功、言谈,都是千中选一之人,但可惜不该侧身匪类,当下莞尔笑道:“常香主请勿误会,岳某并非是追踪你等,只因半月之前,岳某路过此地,承鄂东两霸郑氏昆仲赏脸,当时约定今夜在此一较长短,所以岳腾今夜是赴他俩之约而来。”

    天龙教人方松了口气,常一鸣更是胆气一壮,笑道:

    “你我今夜,既是井水不犯河水,那么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剑眉一轩,威仪凛然,接口说道:“不过,错过今夜,以后我们那里遇上那里算帐。”

    震江湖常一鸣,仰首哈哈一笑,道:“好的,只要能错过今夜,至于以后,我常某虽然无能,就不惜项上人头,也要与小英雄周旋一二。”

    岳腾怔了一怔,心说:此人倒也豪放得紧,这种血性汉子,自己将来如何忍心下得了手。思忖未已,却听常一鸣又在继续说道:“小英雄今夜如果真要生擒两霸,常某等人愿打头阵。”

    蓦闻泄机老怪哈哈笑道:“郑老大,你兄弟两人,为何与那娃娃也结有梁子,要知那两个老儿,比天龙教人更不好惹,唉!我看你兄弟两个真的不要命啦。”

    这老怪当真狡猾无比,每一句话都另有含意,致使天龙教人,个个心中又突然想起一人,一想起此人,各人又不禁心惊胆颤,惶惧不已,所以,大家都在潜用功力,向四周密叶浓荫之处,仔细搜望。

    岳腾心知他们在搜望什么,微微笑道:“你们别怕,无影童子另有任务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倒接口说道:“谁在怕呀!那娃娃虽然手辣心狠,但以功力来说,比你娃娃却还差很远,连你娃娃我都不怕,洒家又岂会怕他。”

    岳腾早就极为恨他,如今恨极之际,反而笑道:“禅师师兄弟可是被两霸请来助拳的么?你既然不怕在下,那我们就不妨试试,看究竟是谁胜谁败?孰强孰弱?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洒热一笑,望着两霸说道:“郑老大,看来你兄弟两人,也就是洒家师兄弟这两个朋友,洒家既答应为你俩助拳,自然也要出点力气才行。”

    但见他停了一停,又道:“这都好啦,天龙教人由你们兄弟自己对付,这娃娃就交给洒家师兄弟,今夜洒家倒要称称这娃儿,究竟有多少斤两?”

    说话之间,就向岳腾走了过来,而且走得轻松至极,当真没有半点畏惧之色。

    岳腾料想不到他竟敢向自己指名叫阵,当下笑道:“承蒙禅师赏脸,岳某倒是荣幸得很。”

    他嘴里虽是这么说法,但心中却在暗暗高兴道:这是你老怪自己活得不耐烦,怎么能怪得了我。

    的确,场中所有之人,都想不到这老怪居然敢与岳腾单打独斗,这简直是一大奇闻,所以大家都向老怪望去。

    只见他走了几步,突又站住,回头对千手羽士道:“师弟,愚师兄因觉得对手难逢,劲敌难遇,所以一生中,从未与人真正放手相搏过一次,致使武林中人,都误以为本派虚有其名,如今岳少侠神功盖世,雄风万里,确是难得一遇的对手,所以今夜愚师兄定要以本门诸多绝艺,与他作一生死之博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又道:“愚师兄今夜虽无绝对致胜把握,但承历代祖师恩典,拼个同归于尽,想来还不会有何问题,现在就请师弟立刻回转华山,如果愚师兄在这次拼斗之中,万一有什么不幸,你就接掌本派门户,好好约束门下弟子,刻苦用功,以便将来光大本派门户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之时,神色坚毅,语音锵然,豪气纵横,的确有一种掌门人的气势与身份。

    众人见他说得这么认真,个个心中都大为惊诧,暗道:江湖中都传说这老怪功力平常,并无什么出奇绝艺,但以他刚才这番话听来,却又大谬不然,莫非那些传闻,全是虚假,故意乱人耳目么?

    因此,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老怪身上,对他仔细打量。

    岳腾听得也是一惊,心说:原来这老怪以前是有意藏私,听他口气,今夜对我才放手一搏,他既是一派掌门,定必有些惊人绝艺,既然如此,自己今夜还须小心一些才是,千万不要让他逞了能去。

    当下默运神功,劲走四肢,力贯百骸,凝神以待。

    他由任督二脉一通以后,对内功一道,已到了另一种境界,微一运功之下,就感浑身是劲,内力膨胀,战志激昂,只希望有一个劲敌,好好打上一架,方称心愿。

    忽闻千手羽士道:“平常多承师兄照顾,如今大敌当前,师弟岂可……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哈哈一笑,接口说道:“师弟怎么也如此儿女情长起来,虽然,平常你我师兄弟的情谊甚好,但此时却应以顾全大局为主,你还是快些去吧,免得在此徒乱人意,影响愚师兄认真对敌。”

    岳腾听后,微微皱眉,暗道:他这样说,大概是真的了,今夜很可能有一番恶战,我也得准备准备。

    于是,束腰紧带,周身检查检查,准备大战一场。

    但闻千手羽士说道:“既然师兄这么吩咐,师弟只有遵命,但希望师兄千万小心为善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仍是哈哈笑道:“师弟尽管放心,这小子虽然身怀绝世神功,但愚师兄相信他把洒家也奈何不得。”

    话意轻松,语音自然,似乎根本没把岳腾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岳腾听他骂自己为小子,甚是气愤,冷笑一声道:“生死之间,在未动手之前,你我均是各有一半,禅师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嘿嘿一声奸笑,道:“你小子也不要太过自待,待我师弟走了以后,你我各人都用足本身功力,先硬碰硬的,连拼四十八掌,然后各展所学,较量一场快攻。总之,咱们今夜不见真章不散。”

    他侃侃言来,豪迈动人,致使全都精神一振。

    岳腾本就内力膨胀,战志激昂,跃跃欲试,而泄机老怪这句豪迈之话,更如火上加油,致使他被激动热血沸腾,豪气万千,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,都在作剧烈的扩张,战志越发高昂得厉害。

    但见他略一沉吟,强忍下求战之心,微微一笑道:“不论禅师划出什么道来,岳某都一概接下,只是,你如果再妄骂本爷为小子,岳某就连你师弟一齐留下。”

    泄机禅师暗吃一惊,心想:这小子憨憨厚厚,不懂得江湖过门,说得出就做得到,如今师弟未走,还是少激怒他些为妙。

    心念之间,回头又对师弟千手羽士道:“师弟,你快走啊,今夜,我非要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……英雄,见识一下天外之天,人上之人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,分明是中途改口,所以在场之人,全都哈哈一笑。

    岳腾听他虽不曾再骂小子,但总觉他这话,是在转个弯儿骂人;但因交手在即,也就不再计较,何况——

    ——已见千手羽士对老怪稽首说道:“既然如此,师兄请自小心,师弟这就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转身一跃,业已如飞而去。

    约有盏茶工夫,岳腾方微笑问道:“请问禅师,令师弟现在可去远了么?”

    泄机老怪洒然一笑,道:“去远了,最低也有里多路程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接口问道:“那么我们可以较量了吧?”

    泄机老怪极为轻松的略一点头,沉声说道:“可以!”

    这显然只有两个字的回答,却充满着无比的坚定,显见老怪似乎真有几分把握。

    岳腾正要问他如何比法,忽听他嘿嘿一笑,低声问道:“小娃娃,我且问你,一绦生那老鬼来了没有?”

    岳腾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问,不禁呆了一呆,一时之间,难以答上话来。

    岳腾之所以答不上话,是有两种厚因——

    一则,他觉得这老怪,既然敢向自己叫阵,怎么会怕起一涤生来,其间大有蹊跷,使人惑然不解。

    再则,他因生性忠厚,从来不会说谎,至于一涤生来了没有,这话实在难答。

    但见他略一思忖,微笑答道:“禅师请看,现在不就只岳某一人么。”

    近些天来,他的阅历、经验,较前进展不少,所以,这句话答得甚为得体。

    泄机老怪忽然诡笑一声,道:“这里地势狭小,不够你我拼斗,嘿嘿,小娃娃,我们还是到……那……上面……去吧。”

    到字尚未出口,拢腰弹身,直向东面一株高树上纵去,自然,以后那几个字,都是在半空中说完。

    岳腾也早已警觉,沉喝一声:“老怪别跑!”

    脚尖弹地而起,快逾电光石火,直向老怪追去。

    虽然,岳腾起脚稍晚,但因他功力较老怪强得太多,而且又在气极之下,全力施为,所以反而超在老怪前面。

    那知——

    老怪当真是坏,于半空中奸笑一声,凌空一翻,身形倒纵而出,落脚处却在西面一处高树之上。

    岳腾本就赶过了头,再加老怪这一暗中使诈,翻身倒纵,所以两人停身以后,正好一个在东,一个在西,中间相距,大约十丈有余。

    岳腾抬头望去,见老怪坐在一根松枝之上,得意洋洋的望着自己嘿嘿而笑,并且还将座下那根松枝,弄得上下弹抖,显得颇为轻松,怡然自得。

    此时他才知道,老怪先前那番话,完全是在虚张声势,以便师弟千手羽士先行安全离开,而最终自的,还是在想逃跑。

    本来他对老怪就恨得入骨,如今又被老怪愚弄一番,一种被愚弄后的气愤,的确难以遏止,因而骂道:“老怪物,今夜你还想跑么,刚才你自己讲的话,尚尤在耳,为何不来兑现,亏得你还是一派掌门,这么出尔反尔,我看你简直丢人现眼到了极点。”

    老怪脸皮当真是厚,嘿嘿一笑,道:“谁在想逃呀,洒家只不过见那下面地势狭小,难以施展得开,所以才想在这上面来,揉合软硬轻功,掌招拳路,与你小子大战三百回合。”

    岳腾冷笑一声,道:“你敢!有种来与岳某对拆几招,哼!还在嘴硬,真不要脸。”

    岳腾在任督二脉未通之前,即可一跃十余丈远,如今任督二脉已通,这十丈左右的距离,自然更非难事。

    只因老怪立身之处,松柏交错,枝柯纵横,丛叶密茂,无论掌劈袖拂,都不太好取,何况老怪又机灵得紧,如果万一一击不中,又会被他兔脱,所以岳腾就只有尽量设法激怒于他,让他恼羞成怒,含愤出手,乃为上策。

    俄儿,忽听他又继续说道:“并非岳某夸口,只要你能接下本爷三招,岳某今后就退出江湖,归隐林泉,决不再过问武林中事。”

    在他想来,老怪究竟是一派掌门人的身份,纵是明明送死,也一定不愿忍下这口气的了。

    果然,泄机禅师双目亮了一亮,有点想奋起一试之心,但也只是心头动了一动,旋又定下心来,靠静如恒。

    距离纵然较远,但岳腾两眼锐利,明察秋毫,先见老怪有跃跃欲试之意,木由暗暗高兴;后见老怪又泄了气,不禁暗道一声:可惜。

    随又继续激将老怪道:“泄机老怪,你不是爱捡便宜么,现在本爷就让你再捡个很大的便宜,”随即伸出一根食指,又道:“一招好啦,就只一招,只要你能接下本爷一招,那么,本爷今后就闻你名而远避,走路也绕道而行。”

    他边说边想:这种便宜那里去找,老怪一定会干。

    那知,泄机老怪摇头笑道:“不干,不干,如今洒家已占上风,何必要接你小子那一掌,虽然你娃娃神功盖世,所向无敌,但那及洒家百计在心。”

    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,根本没把岳腾放在眼中。

    岳腾本是想激发对方生气,那知反兜来一番羞辱,不由气得连声冷哼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耳际间,又想起泄机禅师的笑声,道:“小娃娃,别气,肚子气炸了,洒家不战而胜,那才是落得捡个便宜。”

    突闻岳腾一声虎吼,身如闪电,立向老怪凌空扑去。

    泄机禅师却于嘿嘿奸笑声中,业已落下树去。

    岳腾脚下一踏,忽然落空,人也立往下坠,连忙一提丹田真气,挺腰抖臂,硬生生拔升一丈,又复翻上树来。

    原来,老怪当真是坏,当他翻下树去之时,暗中就那根松枝震断,害岳腾一脚踏去,枝折人翻,几乎跌倒。

    可是,岳腾机智亦非常人能及,他虽知又上了老怪恶当,但在他提气上升之际,顺手抓了一把松针,向老怪所逃方向,振臂掷去。

    跟着脚尖一点树枝,一式“平沙落雁”,又复跳下树来,到处寻找,那还有老怪半点影子,显然,又被老怪兔脱而去,不由气得连连跺脚。

    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,年轻气盛,性情易于冲动,气极之下,顺手一掌,疾挥而去。

    但闻哗啦声响,两棵合抱粗的大树,顿时折倒于旁。

    这股巨大无比的掌力,连他自己也不禁呆了一呆。

    但他心中之气,体内之力,仍未平息,于是又接连劈出几掌,顿时狂飙突起,锐啸长鸣,哗啦连声,涌起一天风暴,弄得枝折树倒,碎叶纷飞,土扬石溅,周围八丈以内几无完土,声威气势,好不吓人。要知他自任督二脉攻通以后,功力较前倍增,每出一掌,无不力逾万钧,而且又是在盛怒之下,自然更加威猛无俦。

    他接连劈出几掌以后,心中气愤,方渐渐平息下来。

    这时,他才想起自己的来意,于是旋一长身,向原先斗场奔去;一路之上,只闻喝叱之声盈耳,显然,鄂东两霸与天龙教人,正打得紧张激烈。

    待他从树上低头一看,只见关东四恶,围着鄂东两霸中的老大——锦面狒狒郑威远,正在合力猛攻。

    老二——黄梅一豹郑雄飞,也被开山掌赵威,和追魄判孙斌两人,合力攻得了手忙脚乱,连连后退。

    震江湖常一鸣,飞龙剑冉子清,两人于旁掠阵,却尚未出手。

    若论单打独斗,鄂东两霸比对方任何一人,也许稍强半着,但如今两霸被对方六人分开围住,却就显得捉襟见肘,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渐渐地,两霸越来越不行了,简直毫无还手之力,就连性命也只在饿顷之间。

    但天龙教人,则愈战愈勇,掌如云江,拳似奔雷,呼呼有声,的确凌厉得紧。

    岳腾天生侠骨,侠肝义胆,他对两霸虽然厌恶,但见天龙教人这么持强凌弱,倚多为胜,更是恨得透顶。

    蓦闻裴然一声巨响,只见锦面狒狒郑威远,接连几个踉跄,仍然拿椿不住,一跤跌倒在地,再也爬不起来。

    而关东四恶于狂笑声中,如浪似潮,个个争先扑去。

    岳腾再也忍耐不住,沉喝一声:“住手!”

    凌空急降,出手一招“雾锁群峰”,庞大劲风,直向四恶头顶撒网罩下。

    关东四恶,心知厉害,不敢硬接,连忙四散开去,但仍被岳腾这一掌的强劲余波,震退七八步,远方拿椿站稳,回头一看,只见岳腾神威凛凛,昂然站立在锦面狒狒身侧,面带不屑之色的望着自己等人。

    突然的变化,使场中之人个个看得一呆,开山掌赵威,和追魂判孙斌两人,亦已停手,缓缓向后退去。

    黄梅一豹郑雄飞,连喘了几口大气,摸了一把脸上汗珠,然后悄悄向乃兄身边走去,为锦面狒狒推捏起来。

    震江湖常一鸣跨前一步,对岳腾一拱手道:“小英雄,刚才你我不是已经约定,今夜是井水不犯河水么?怎么又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接口说道:“若非有前约在先,岳某这一掌怎会只使出四成功力。”

    场中众人,个个听得心头一震,想不到他只四成功力,就有这么大的威势,所以全都是惊得一呆。

    半晌,方听飞龙剑冉子清,冷笑一声,道:“大丈夫一诺千金,想不到小英雄这么说话不算,如果传扬出去,岂不对小英雄的威名有损。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岳腾沉喝一声,叱道:“谁叫尔等这么持强凌弱,倚多为胜,又算那门子英雄好汉,错在自己,反来责人,简直是胡说八道。”

    震江湖常一鸣,见岳腾越说越气,不由在旁暗暗耽心,恐怕弄得不好收场,当下只得拱手笑道:“好吧!今夜就看在小英雄面上,就饶两霸一次不死。”

    停了一停,又继续笑道:“不过,二十天后,请小英雄等人,一定来本教总坛,一决胜负。”

    岳腾也冷笑一声,道:“任凭你们总坛是刀山油锅,龙潭虎穴,近期之内,本爷和无影童子,一定随神州二老前来,一结总帐。”

    常一鸣道:“咱们一言为定,本教所有之人,于武功山顶,专候诸位大驾。”

    说罢拱一拱手,回头说道:“我们走!”

    接着,一阵旋风般的,天龙教人已走得一个不剩。

    直待常一鸣走后,岳腾才暗暗叹道:此人风度、言谈、资质、像貌、机智、武功,都是上上之选,不可多得之人,只可惜落身匪类,叫人好生遗憾。

    正思付间,鄂东两霸忽对自己躬身一揖,道:“今夜若非岳相公仗义出手,我等兄弟定遭不测,此种深恩大德,实叫我兄弟两人终生感激。”

    岳腾淡淡一笑,道:“罢了!罢了!你两人既称两霸,为何没有人帮?”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,哀声一叹,道:“半月前,天龙教人路过此地,就将我等兄弟掳掠一空,屋烧房拆,家属下人八十余口,全被伊等杀尽,故结下深仇。今夜若非相公所救,我兄弟两人,恐怕也作了孤魂野鬼,唉!叫人心头好恨。”

    岳腾见他说得可怜,不禁侧然问道:“那么,贤昆仲今后将作何行止?”

    鄂东两霸又是恭躬一揖,答道:“我兄弟这两条性命,全为相公所赐,今后愿为相公执鞭附骥,拜请相公开恩收容。”

    岳腾怔了一怔,惊道:“这怎么能成!你二人也是江湖上有名之人,岂可……”

    鄂东两霸接口说道:“我兄弟虽然强横一生,终生未服过一人,但对相公却是甘心为仆为奴,尚请岳相公勿用多虑。”

    岳腾见锦面狒狒郑威远,长须齐腹,最低也有五十出头,而黄梅一豹郑雄飞,至少也有四十余岁,所以仍然摇摇头道:“若以年龄声望而论,二位还应该是在下的前辈呢!”

    “不敢!不敢!”两霸连连躬身拱手道:“我们兄弟的确是甘心为仆为奴,相公若是怀疑我兄弟的诚心,我等可对天发誓,以明心迹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用!”岳腾见他两人这么诚恳认真,恐怕两人真的发起誓来,所以连忙发话阻止,略作考虑,又道:“这么办吧,咱们就以平辈论交,两位就算是在下的义兄好啦。”

    那知,两霸坚持不肯,继续又道:“如果相公不能见容,那么,我兄弟只有前往天龙教总坛,一逞血气之勇,与他们拼了这条老命。”

    岳腾正在为难,忽所身旁有人说道:“既然郑氏昆仲执意如此,孩子,你就答应了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侧头一看,原来是老道长——纯阳子。

    纯阳子既有如此吩咐,岳腾那敢有违,只得笑道:“好吧!不过太委屈二位了。”

    两霸又是一揖到地,同声说道:“谢谢相公收容之恩……”

    岳腾衣袖微飘,一股潜力托起两人前胸,接口笑道:“今后请两位,还是不要太客气才好。”

    鄂东两霸又向纯阳子行过礼后,方侍立于侧。

    自此以后,鄂东两霸郑氏昆仲,就忠心耿耿的追随岳腾兄妹,后来并屡建奇功,迭获殊荣。

    四人正在谈论刚才之事,突闻一声娇呼,接着奔来一人,侧头望去,竟是无影童子岳文琴,双手捧着脸儿,急奔而来。

    岳腾见她惊惶之情,不由急声问道:“妹妹,什么事情?居然使你这么害怕。”

    文琴脸上突然一红,娇声说道:“哥啊!我刚才看见一人,浑身赤裸,只穿一条短裤,满身白白胖胖,一身细肉,连头上也是光的,嗨!真不要脸,怎么会有这种怪人?”

    几人听了,大为诧异,都不禁微微皱眉。

    林中突然传来嘻嘻笑声道:“小娃娃,别怕,那就是泄机老怪嘛,这不就是他的衣裤么。”

    话声中,一涤生已走得几人面前,并将手中衣服往地上一丢,旋又滑稽不改的嘻嘻而笑。

    岳腾皱眉问道:“老前辈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?”

    一涤生抱着葫芦喝了几大口酒,得意洋洋的笑道:“那老怪只能骗你娃娃,再精也精不过我,他从那树上一溜下来,就被我老儿把他捉住;其实,他已被你娃娃的松针所伤,那时离你娃娃不远,他怕我讲话大声,将你娃娃引来,所以再三求饶,两人讨价还价,搞了半天,才脱下衣裤,给我老儿留下这点礼物。”

    忽闻一声娇叱:“又是你在弄鬼……”

    岳文琴娇躯一闪,但闻一涤生一声:“哎哟!”腮下微黄老鼠须,又被拨下两根。

    一涤生摸着微痛的下颌,笑道:“真是一人服一人,唉,我老儿今后遇到克星啦。”

    纯阳子、岳腾、以及鄂东两霸等人,见一涤生这种玩世不恭之态,都不禁为之莞尔。

    自然,岳腾又将两霸为乃妹,及一涤生介绍一番。

    一涤生虽是游戏风尘,玩世不恭,但对两霸这种改过自新的精神和勇气,却大大称赞一番。

    鄂东两霸见文琴这么天真活泼,稚气未脱,而又如此美丽脱俗的少女,竟是最近震惊江湖,使天龙教人闻名丧胆的无影童子,且又是岳腾的胞妹,亦是大为诧异,暗庆自己兄弟两人,这次改过自新,确是一大幸事。

    但闻岳腾向一涤生说道:“这华山二怪,真坏死啦,尤其那个泄机老怪,更是坏中之坏,老前辈既然捉住了他,怎么又把他放了呢?”

    一涤生咕噜咕噜了两大口酒后,正容说道:“孩子,这一点,恕我老人家直言,你兄妹两人,都还年龄太轻,既不懂得阅人,更不了解为人的艰苦,我承认泄机老怪是很狡猾,但其人心地不坏,而且也并无多大恶行,你要知道在群雄并列,强敌环伺的夹缝中生存,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,他如果不狡猾一点,能生存的下去么。”

    但见他停了一停,又道:“就以他与你娃娃之间来讲吧,固然,他曾经戏弄过你几次,在你娃娃来说,的确是很气,可是,在他来说,明知根本不是你娃娃的对手,怎么能跟你拼,倘若他不设法脱身,就会没命,本电子书由。。提供下载这里所说的设法,自然也包括使奸耍诈在内,但认真讲来,你娃娃在他面前,究竟吃过什么亏呢?又损失了些什么呢?”

    只见他抱着葫芦又喝了几大口,才又说道:“总归一句话,一个人,只要他本质不坏,心地不恶,为了现实环境,为了自己保身活命,纵然机灵狡猾一点,也并非大错,你娃娃既然能与烈火神君,那种凶人结为兄弟,难道就容不下泄机老怪这么个俗人?”

    岳腾自与老儿相逢,数月来从没有见老儿这般严肃过,仔细一想,自己在泄机老怪面前,的确并没有吃过亏,更没损失什么,如果将以前那些不愉快之事,当作是几番游戏,岂不是拔云见日,心境顿开。

    这当儿,您听锦面狒狒郑威远笑道:“刚才晚辈出曾仔细想过,泄机老怪固然是滑头一点,过去也的确没有多大恶行,同时心地也的确不算坏,既无称霸武林之心,亦不涉及奸盗行为,虽然爱捡点便宜,但那完全只是虚张声势,为求自保。想不老到前辈虽然一生游风尘,玩世不恭,但确能独具慧眼,堪破连规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呢!好呢!”一涤生笑道:“郑老大,你我年龄已相差无几,虽然你兄弟两人,性子暴燥了一点,任性、霸道,均属有之,但我老儿一直没将你们兄弟视为敌人,你我都是这么大一把年纪啦。人生如同演戏,各演各的一角,咱们朋友,也是各交各的,今后别要过份拘束,也千万不要客气?”

    郑氏昆仲同时拱手笑道:“老人家快人快语,古道热肠,咱们两兄弟谨遵吩咐。”

    一涤生似是突然想起一事,望着岳腾兄妹道:“我想起来了,还有一事,你兄妹两人更不能对这老怪过份相逼。”

    无影童子岳文琴,口比较快,连忙问道:“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一涤生又喝了两口酒后,笑道:“这老怪本名玄机禅师,消息最为灵通,对于江湖中许多不传秘闻,大半都知道,由于经常不知不觉泄露消息,所以人们才改称他为泄机禅师,也就由于他有这点好处,因此才让他生存到现在,这也可算是他生存的一大奥秘,这对于你们寻访仇人之事,一定大有帮助。”

    岳腾微微一惊,道:“啊!老前辈的意思是说:晚辈的仇人他会知道?”

    一涤生点点头道:“以我老儿想,八成会他晓得。”

    岳文琴下意识的四周望了一眼,道:“那我就把他捉来问问……”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摇头道:“小姐,那恐怕是不行吧!”岳文琴追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锦面狒狒郑威远解释道:“你若强逼他说,他宁可死也不愿吐露一个字。”

    岳文琴继续问道:“那又是为什么?”郑威远也继续答道:“一则,他怕因此而树强敌,再则,刚才老人家说,这就是他生存的一大秘诀,如果他一受威胁就说,那他已经死了许多次了,还能生存到现在?”

    “真怪!”岳文琴柳眉儿微皱,道:“那他在那种情况下,才泄露那些秘密呢?”

    梅黄一豹雄飞笑道:“一个是他自己于无意之间说出,另外,则是旁敲侧击,慢慢诱导他说出来。不过,这家伙精明得紧,绝不会轻易上当,所以,人们才称他为老怪嘛。”

    岳文琴一听竟有这么困难,不禁脱口呼道:“哎呀!这怎么办?”回头向乃兄望去。

    但闻一涤生嘻嘻笑道:“今后就叫你娃娃看我老人家的手段呢。现在时已不早,我们还是回店去吧。”

    于是,几人踏着下弦月的清辉,慢慢向小镇走去。

    接着鸡声四起,林鸟瞅瞅,黎明即将来临,象征着郑氏昆仲的新生,亦已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在客栈中,几人商议如何去武功山,天龙教总坛赴约之事,以郑氏兄弟之意,欲柬邀少林、武当,峨嵋,及一些侠义之士,起而共抗暴力,但为岳腾兄妹反对,同时二老也恐怕为各派带来巨大的劫难,故也不同意。

    当夜,岳腾在床上反覆难眠,其原因是由于一涤生,对泄机禅师的那番评沦,在他心中起了极大的震撼,想不到那么一位玩世不恭的老儿,竟有那种精致细微的体认,的确是真知灼见,发人深省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所谓神州二老,当真是有过人之处。

    由于一涤生这番独到的见解,深刻的体认,使他这位滑稽样的老儿,不得不重新认识,愈加敬佩不已。

    而自己今后对世人事物的看法与认识,也必须重新调整,多作检讨,以免因一时的喜厌,而误解了事实的真象,并进而误入岐途,难以自拔,真是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,随时随地,都得谨慎细心才行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不知何故,他对泄机老怪又兴起一份同情之心。

    就是这样乱七八糟,思绪纷乱,所以,他失眠了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他——岳腾,的确是在逐渐长大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从湖北黄梅,到江西的武功山,古时所走的路线,是经九江、浩岭、安义、南昌、丰城、新喻等地,而进入武功山区。

    这段路程,平常人走,多则一月,少则二十来天,但岳腾兄妹,神州二老,鄂东双杰等人,均有一身武功,仅只半月时间,即可从容抵达。

    几人一路行来,甚是顺何,沿途均未发生事故,仅只十日光景,就已到达丰城。

    距约斗之期,尚有七日时间,于是几人计划就在丰城休息两天以后,再行上路,所以找了家“安顺”客栈住下。

    几人在房中一面饮酒,一面谈笑,忽然,锦面狒狒郑威远浓眉一皱,道:“据在下看来,最近江湖上,可能发生了重大事故。”

    岳腾正要启齿相询,黄梅一豹郑雄飞却道:“对,我也同意老大的看法,不知诸位以为如何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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